想通其中关窍之后,水淼淼缓过神来,察觉到有人站在床边盯着她看,刹那间,吓得头皮恨不得炸开,随即小心翼翼屏息,捏紧被角。
与此同时,还不忘试探,在心中嘀咕:“严嬷嬷和进宝是不是察觉我是假货了?”
“不然,怎么老是暗中对视,想要自己手上的印章?这怕不是想要用印章调动人马,传信回去,让水氏族人想法子弄死自己,然后……”
“咳咳~”
还没嘀咕完,耳畔立即传来严嬷嬷轻轻的咳嗽声,打断她的心声,对此,水淼淼立马明了。
既然暴露了,那人就别留在跟前碍眼。
水淼淼果断坐起,掀开床幔,佯装怒色,冲着她起身而故作惶恐跪在床边的严嬷嬷道:“本宫睡眠本就浅,嬷嬷这是何故?”
“若是身子不适,那便早日告老,本宫绝不会亏待嬷嬷,定会派人照料嬷嬷,在你跟前承欢膝下的同时,还能给你养老。”
听见这话,严嬷嬷自知不能善了,可能自己露出破绽,被抓住了马脚,她多半是不能留在娘娘跟前伺候了。
故而,严嬷嬷当机立断跪在床边,咬紧牙关,下了狠手对自己的脸颊左右开弓:“奴婢该死,扰娘娘清梦……”
话都没说完就被水淼淼出声打断:“嬷嬷这是做什么?”
声音带有惊愕,恍若是没有料想到严嬷嬷对做出这样的反应似的。
说完,双脚落地,以强硬的态度把严嬷嬷从地上搀扶起身,她面露无奈,抬手轻拍严嬷嬷手背,双眸对上严嬷嬷的眼睛,略有一丝委屈温柔道:“嬷嬷这不是在剜本宫的心吗?”
“本宫自幼便是嬷嬷奶大的,在本宫心中,嬷嬷同本宫的亲生母亲无二……”
听见这话,严嬷嬷心间不祥的预感渐浓,双膝再次猛跪在地上低眉顺脸:“奴婢不敢比肩夫人,娘娘和夫人都是天上皓月,奴婢不过是凡间的萤虫,云泥之别。”
温柔的嗓音好似能掐出水来,甜腻得沁人心脾,可她的主子绝对不会这般,笑里藏刀,句句尊重怜惜,但一声声本宫宛如弯刀,硬生生把两人二十来年的情分界限分割开来。
而她的主子,对她自是敬重,在她面前都是以我自称,鲜少有称本宫的。
既然留不住,那就主动出击:“奴婢年岁渐老,头脑和四肢不似从前那般麻利,怕耽误娘娘大事,今日就厚着脸皮,仗着娘娘的宠爱,同娘娘告老还乡。”
只要“皇后娘娘”同意她告老还乡出宫,届时她就能把消息传回府中,哪怕她刚出宫就被灭口。
都说人老成精,这句话真是一点错都没有。
水淼淼神色未变,上扬的嘴角恰到好处,松开严嬷嬷的手,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脚边之人:“嬷嬷这是哪的话,没有嬷嬷护着,本宫如何在这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的后宫里突出重围?”
“嬷嬷可是本宫的定海神针,左膀右臂,这种话,往后嬷嬷就别说了,本宫一点都听不得,在这深宫中,除了你和进宝,本宫又能重信谁?”
语罢,话锋一转,弯腰把人拉起,眉眼染上笑意,甜腻的嗓音夹杂一丝撒娇:“嬷嬷可是常树青,哪里就老了?”
“不过,既然嬷嬷觉得乏累,那便多休息,本宫跟前确实需要心细如发的人伺候,但心细之人,容易思虑过重伤身。”
“如此一来,确实不利嬷嬷养身,那便这样,今后就有劳嬷嬷帮本宫盯着底下的奴才们,把院中的花草打理利索。”
“你就看着使唤他们就成,无需嬷嬷亲自动手,等天亮后,把云祥宫所有的奴才召集起来,本宫挑几个手脚麻利的,到跟前来伺候。”
“嗻,奴婢谢主隆恩。”
严嬷嬷顺从地磕了三响头,言语充满了感激。
“下去吧,本宫再小憩一会。”
“奴婢告退。”
因开门而灌风的屋子,烛火随之摇曳雀跃,拉长了严嬷嬷倒影在地面的身影,清晰可见的身姿,渐渐走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不过瞬息,那黑夜宛如蛮荒之地里的凶兽正血口大张,把严嬷嬷吞噬殆尽,不见身影。
房门一关,水淼淼这才敛回心神,躺回去,心思百转。
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份额,把严嬷嬷送出宫,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那这个空位就很难空出来,索性先把人换一个,寻找机会培养自己的人手。
幸好陪嫁的奴才,和内务府送来的奴才皆自成一派,鲜少有被陪嫁的奴才收买的。
最主要的,既然自己的心声能被外人听见,那就表明瞒不过仲景雲和后宫众人,说不定,那些个世家大族也略有耳闻,不过是琢磨不透仲景雲的态度,而暂时按兵不动。
她一个女人,抗衡不了一个国家,更抗衡不了一个时代,唯有努力坚守自己的本心,别轻易被“时代之风”所同化侵蚀。
仲景雲必定有所动作,按照记忆里,初一和十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