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年底,镇国公府张灯结彩,镇国公夫人却更忙了。
刚打发了各地庄子上的庄头,又看起了各家送来的年礼。
学堂里放了假,同哥儿和来福待在屋子里陪着宝珠。
今日同哥儿带了一个兔子灯笼,在妹妹眼前不停晃着逗她。
来福则左爪换右爪想够那灯笼上的兔子尾巴。
“今年安平侯府送来的年礼较往年要重一成。”
镇国公夫人看着送来的礼单与大丫鬟吉祥道。
“想是因着铭少爷的事吧。”吉祥猜测道。
镇国公夫人闻言点头,拿起了另一个礼单继续看着。
“武安侯府竟还送了一对描彩绘的陶响球,想是给宝珠玩的,到是有心了,一会儿记得找出来。”
吉祥闻言忙应下。
“武安侯府的大少爷如今可好些了?也快三岁了吧。”镇国公夫人问道。
“听说身子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还未开口说话,眼神也不如其他孩子灵活,武安侯夫人正遍寻名医呢。”吉祥唏嘘道。
“唉,当年到底是耽误了,林姐姐多好的一个人啊!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株五十年的老参,加到礼单里吧。“镇国公夫人略带感慨道。
武安侯府
“夫人,侯爷来信了。”
大丫鬟丹雪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外面的雪可停了?”
武安侯夫人放下手中的账册,接过信问道。
“已经停了,辛嬷嬷正让小厮们扫雪呢,今年的雪可真大。”丹雪笑着回道。
刚一说完便见自家夫人看着手中的信落下一滴泪来,丹雪收敛了面上的笑,心中涌上一丝担忧。
自赵王之乱时夫人生产伤了身子,自此再不能生,便和侯爷的关系日渐疏离起来。
再加上大少爷一岁多时还口不能言,太夫人便催着夫人给侯爷纳妾。
侯爷虽推拒了两回,可去年夏天还是在任上收了手下送的美人。
看完了信,武安侯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语气淡漠道:“柳姨娘诊出了三个月的身孕,一会儿给老太太报喜去吧。”
顿了顿又道:“之前挑的那两个良家子,让她们准备着,过完年就将她们送去西南,如今柳姨娘有孕不能伺候侯爷,让她们早点过去伺候吧。”
“是。”
丹雪应了一声,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武安侯夫人握着薄薄的信纸静静坐着,面上显出几分悲凉。
武安侯苗勇起初不过是西南军里的一名校尉,因作战勇猛被驻守西南的范老将军赏识。
兴和十四年,南诏国联合玉林国来犯,范老将军战死。苗勇带领手下三千甲兵一举击退了联军,双方在南关城形成了对峙局面。
消息传回朝内,兴和帝当机立断任命苗勇为将军,又遣兵十万前去支援。
原以为这一战应该很快能结束,谁知竟整整打了一年之久。
十万大军前去并不适应西南气候,不少还未开战便先病倒了。
所幸苗勇虽年轻,却很有带兵练兵的天赋,短短一年便将这支病军训练整齐。
而南诏和玉林两国联军也因苗勇的反间计关系变的不再牢靠。
苗勇趁机出兵,一举打到了南诏国都,擒了南诏国王。
兴和十五年秋,苗勇进京献俘。
这是兴和帝继位以来打的最漂亮的一战,苗勇又是他力排众议启用的年轻将领,如今得胜,兴和帝大悦,封苗勇为武安侯。
二十三岁的侯爷啊!
年轻有为,还未婚配,自然成为了朝中最抢手的女婿人选。
接到赐婚圣旨时,林致是欣喜的,她是宣宁伯长女,那日西南军进京献俘她也曾在酒楼雅间见他骑马游街。
那样的意气风发,那样的铮铮铁骨,一下便闯入她十七岁的梦里。
因是新婚,陛下准许家眷随行,她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京城,随他去了西南。
那是她最开心的一年吧,他在军中五日才能回府一次。
可是她却觉得那些等待的日子都是甜的,觉得西南日夜不停地雨都是欢快的。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他们也曾相濡以沫,他们也曾夜半呢喃啊……
怎么就变了呢?
武安侯夫人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泪,苦笑低语:“十七岁的梦果然易碎呢……”
“夫人……”
辛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见武安侯夫人脸上尤有泪痕,忍不住满脸关切的看着她。
“嬷嬷不必担心,我已不是天真的小姑娘了,不过是一个姨娘有了身孕罢了,如此也算遂了老夫人的意。”武安侯夫人冷笑道。
“对,凭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