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鲁国公府的大小姐吴曼过得极不顺心,自被蜜蜂蛰了后,她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才能见人。
虽然脸上没留下明显疤痕,但眼睑下一小块黑斑却让她烦躁不已,尝试了几种药膏也不见好,无奈只得用上好的细粉遮盖。
一个多月没有出府,脸上无碍后,她就打算出门赴宴。谁知车行半路,她忽然浑身奇痒难耐起了红疹,只好驾车回返。
等红疹刚刚好了,又被晚上钻进屋子的蛇吓得晕厥过去,头磕在床柱上肿了好大的包。
又过半月,头上的包消肿了,再出府时,却在上马车时,马匹突然受惊,意外从马车上跌了下来,摔断了腿……
这下,连鲁国公夫人也察觉出了不对,下令彻查。她本怀疑是府内哪个不安分的姨娘庶子所为,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可疑之处。
起红疹是因为衣服上的熏香与她之前所服的祛除体内蜂毒的药有相冲,过些时日便也无碍了。
那蛇到是有毒的,最有可能是被人故意寻来的,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蛇怎么来的。
至于惊马,她让大夫仔仔细细的查过,并没发现那马有中毒或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一切看起来确实像个意外。可国公府夫人还是不放心,她最不信的就是意外。
她让人密切盯着府中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看哪个稍有不安分,便私下磋磨审问一番。饶是如此,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她身边的嬷嬷猜测道:“夫人,怕不是姑娘冲撞到了什么,因此才诸多不顺?”
鲁国公夫人听了觉的很有道理,虽然她没将那些死了的丫鬟放在眼里,觉着她们活着都翻不出什么浪,死了还敢作妖不成!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许就有那死的年岁多,积攒足怨气的呢。
想到此,立刻请寺里的高僧为女儿做了场法事。
也不知是不是做法事起了作用,吴曼倒真的没有再倒霉了。
来福也没想到,这个吴曼这么难杀。
它本想着下毒以绝后患,可是自从鲁国公夫人不让她再往府内弄猫后,它们的出现就变得格外引人注意。
再加上,因着吴曼养伤,一应吃食端来后,都要由医女一一验过,确保对恢复脸上的伤没有一丝害处,才会食用。
无法在吃食中下毒,来福它们只能想办法将东西再次下在衣物上。可是衣物毕竟不如入口见效快,若不是贴身穿的,那效果就又要打折扣。
后来它们又在夜里悄悄放了毒蛇,本以为这回应是妥了,可谁知,由于天气热,吴曼屋子除了放置冰盆外,还命丫鬟为她夜里打扇,那蛇刚一进入房间,察觉气温骤降,爬得慢了些,就被那打扇的小丫鬟发现了。
好在,最后惊马这一招,让她断了腿,总算又能让她消停几个月不能出门害人了。
来福想着,稍稍放下心来,它最近诸事缠身,暂时没时间弄死她,且让她活一活。
自上次发现有人挖地道后,它就开始悄悄关注起了朝堂局势,主要是想知道这些人都是如何站队的,也好判断那地道是哪一方的手笔。
不过,那地道在挖到城墙根儿下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停工了。来福正准备去喊二虎带通门鼠下去看看时,赖头慌张跑过来道:“五缸死了!”
五缸死了。很突然,突然到来福听到这个消息时,脑中“嗡”的一声愣了很久,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看到赖头耷拉下的耳朵,泛红的双眼,以及脸上抑制不住的悲伤,它好想自己是真的听错了。
“哪里?”它听见自己冷静问道。
“鸿宾楼。”
来福风一般朝城北跑去,心中盛满怒气和委屈。
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不是答应过少喝酒的么?五缸这骗子!
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怎么说走就走?它们还不曾好好告别。
这个没有信用的家伙,是决定不与它们做兄弟了吗……
来福跑着,只觉眼睛又酸又涩,它不敢眨眼,怕经过的风模糊了视线,怕心中的怒气泄了,再赶不上去见它。
鸿宾楼后院。
五缸躺在一口小棺材里,嘴巴微张,眼睛半睁,肚腹处白色的毛被血染红,已没了气息。
胖掌柜平日一团和气的脸,此时涕泪交加。他用手轻轻摸着五缸的头,口中不停喊着“元宝、元宝、我的元宝啊,我的元宝、呜呜呜……”
有几个小二看到这一幕,纷纷流下了眼泪。
掌勺的姜大厨年龄大些,看到自家掌柜哭的伤心,也跟着红了眼眶。
元宝在这鸿宾楼已经十年了,十年啊,看似很长,若这是一生,又很短。
他还记得,元宝来时是一个雨天,雨下的很大,它小小一只,哆嗦着身子费力爬过后院的门槛跑了进来。
雨天的午后,鸿宾楼没什么客人,他们正聚在后厨吃着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