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是大学士周礼的七十大寿。
周礼作为两朝元老,不仅是德妃的父亲、二皇子的外祖,还曾是国子监祭酒,兴和帝的老师,担任过数次科举主考官,其门人弟子众多,可谓德高望重。
按说,如今二皇子立储呼声正高,兴和帝又在病中,依照这位老大人的谨慎性子,寿宴应从简才是。
可出乎意料的是,兴和帝病中依旧没忘了这位老师的寿诞,因是周大人七十整寿,兴和帝不仅赏赐了不少珍玩文绮,传令寿宴可大办,还亲笔题了“辅国之臣”四个大字送予这位帝师。
这四字一出,朝中百官人心浮动,不少人口中虽言“这是陛下对昔日老师的赞誉”,但心中却暗暗忖度怕是皇帝实在病重,已有托孤之意。
加之二皇子自祭天大典之后,更受兴和帝器重,不仅日日将他唤到身边,还常让其代为处理政事,被立为储君几乎已板上钉钉。
一时间,上门为这位帝师贺寿的人络绎不绝。
镇国公虽未站队二皇子,但这种连皇帝都重视的寿宴,自然也不能缺席。
宝珠透过铜镜看着自己戴着的丁香耳饰嘟了嘟嘴,她如今耳洞刚刚长好,还不能佩戴过重的耳饰,只能继续将养着。
镇国公夫人见她闷闷不乐的表情,取笑道:“你倒是个急性子,日后有得你戴呢,现在可不能胡来。”
说着又上前整理了下她头上的发带道:“好了,快走吧,不是说同华姐儿约好了去看学士府的梅花吗。”
周学士爱梅,府中梅园种植了不少珍稀梅树,在京城中很是有名。
宝珠听娘亲如此说,答应一声,戳了戳自己的脸,摆出个笑脸从妆台前站起,摸了把躺在妆台上打盹儿的来福道:“今日可不准乱跑了,周姐姐可说了要送我一支绿梅呢,等我带回来给你瞧呀!”
“喵!”
来福摆动着尾巴微微抬头看着她叫了一声,继而又打起了呼噜。
它一早就被宝珠叫起陪她梳妆打扮,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吹毛求疵、摇摆不定,一个发带就要选上两刻钟,不是嫌长就是嫌短,不是嫌素就是嫌窄,它实在看不出到底有甚差别!
待宝珠与镇国公夫人离开后,来福又睡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让它乖乖呆在府中自是不可能,自由的猫咪怎么能总在窝里,当然要四处溜达一下才对。
想起有些时日没去看玄黄了,不知道它那笨徒弟学没学会唱曲儿,来福决定去看望一下这位老友。
今日难得是个晴好的天气,它站在围墙上看着屋顶积雪反射而来的细碎日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公主府内一切如常,只殿内似乎更热了些,来福向大长公主请完安后,便晃晃悠悠的往百禽园而去。
谁知刚到园子门口就听到玄黄高亢的叫声。“啊!太阳!啊!照耀在爷身上。你!铁头,起开些,别挡着爷的光亮!”
“风儿吹呐,花儿俏,二八的新娘上花轿,郎君骑马微微笑,大娘喜得拍手叫……”
来福走上前,便看见挂在树上的玄黄站在笼子里,两翅微微张开,昂着头微眯着眼,正忘情的唱着又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曲子。
旁边笼子里的玄铁正歪头看着它,一动不动,不知是听的痴了,还是被荼毒的傻了。
“喵呜~”
来福冲着树上叫了一声,玄黄声音一顿,低头向下看了看,片刻后又抬头兀自唱了起来。
“日头晃晃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擅鸣的鸟儿树上唱,呆傻的猫儿抬头瞅。啊,几多愁,几多愁,今日老鼠偷了油,那猫儿呀,被赶出门,飘零在外头……”
来福听出它又在骂自己,“噌”的窜上树,爬到了笼子上方,又向前走了几步,蹲在笼子前方的树杈上,身影正好挡住照向玄黄的阳光。
玄黄忽觉眼前一暗,身周发冷,察觉阳光被来福挡住,顿时收起翅膀跳了起来大叫道:“闪开,闪开!胖还挡光,太阳都没你圆!”
听见它说自己胖,来福生气的又往前挪了一步,将玄黄的整个笼子都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之下。
玄黄见自己被遮得更严实了,刚刚被晒热的身子,这会儿竟开始微微发抖,气得瞪眼看着来福。
过了片刻,见它还不肯挪动,甚至悠闲的舔起毛来,有些泄气的眨了眨眼,装作刚认出来福般欢喜道:“呀!呀呀!来福呀!阳光晃眼,晃眼、没认出。福爷安好,福爷吉祥!”
“喵!”
来福抬头见玄黄不停歪头看着自己,两只小眼都是贼光,不甚满意的叫了一声,身子未动继续舔毛。
见此,玄黄暗骂一声“德行!”,口中却道:“福爷威武,身似鲲鹏遮日!福爷勇猛,力如盘古开天!福爷大气,肚赛宰相撑船!福爷怜弱,善若女娲补天……”
“啊!福爷,今日再次相见,且请走近些,细听奴家一诉想念。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