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外一片混乱,哭喊声、砍杀声、呼救声充斥着街道。
来福脚踩着一具具尸体,飞快的向着街道外奔跑,温热的血液沾湿了四爪,几次因打滑摔倒滚出好远。
一次又一次从乱军劈下的刀锋以及众人仓惶的脚步下蹿过,它听到了耳边刀砍在人骨上沉闷声响,闻到了充斥鼻尖的血腥,看到了有人倒下时不甘的眼神……
可这些都不足以让它停留,让它分心。
它的心,在这一刻与这长街上的人一样慌乱,所不同的,不过是他们攻进那所宅子就能看到牵挂之人,而它要寻之人却不在那宅子中。她在哪里呢?
宝珠此刻正穿着一件宽大的灰布衣裙,蜷缩在一辆马车上。
张嬷嬷在发现乱兵的第一时间,就拉着她和梅染藏在了最不起眼的下人房里。为了不被乱兵发现,嬷嬷还特意找了一件仆妇的襦裙给她换上。
“小姐,快,快躲进床下,千万不要出声,不要出声,没事的,没事的,嬷嬷在,有嬷嬷在,定不让小姐有事。”
“梅染,你也躲进去,挡住小姐,若是被人发现了,你定要护住小姐,别让人看到她。没事,没事,别抖,别抖,我在外面,要杀先杀我,嬷嬷会护住你们的,护住你们的,别怕别怕……”
想起嬷嬷明明害怕的抖个不停,还极力安慰自己,宝珠就止不住的落泪。
“要不要把她绑上,堵上嘴?”
“算了,咱三个人还制不住一个小女娃?哭成这样,再堵上嘴,估计人还没到大小姐跟前,就被憋死了。大小姐可是说了,要活的。”
宝珠泪眼模糊的看着车里的两名侍卫,想起他们用刀刺向嬷嬷时冰冷的眼神,身子顿时抖的更厉害了。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仇恨,不断默念:“不能慌,不能慌,要镇定,镇定……”
“你、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手背上有刀疤的侍卫见她身子抖如筛糠,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惊恐,恶劣的笑着凑近她,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你们小姐是谁,是、是我的朋友吗?她、她让你们、你们来救我的吗?”
刀疤男没想到这镇国公府的小姐如此天真,见她眼中满是希冀,与另一个侍卫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伸手捏了一下宝珠的脸道:“对,我们大小姐和你是朋友,我们来时可是嘱咐过好好招待你呢,一定要你活着去见她,哈哈哈哈……”
“谢、谢谢,我太害、害怕了,能不能给我点水喝?”
两人又是一阵笑,另一个侍卫紧盯着她哭花了的小脸,眼神晦暗的舔了舔嘴唇。
宝珠似被盯得害怕了,颤抖着身子低下头,小声道:“不喝、不喝也、也没关、关系的。”
在她垂眸的瞬间,眼中的天真荡然无存,只剩冰冷。
车厢内静默一瞬,宝珠忽觉车外的喊杀声小了些。正在这时,一只手在自己头顶来回抚摸,好似一条湿滑黏腻的蛇,她身子不自觉抖得更厉害了,半晌一个阴冷的声音道:“别急,一会儿到了鲁国公府,你想喝什么都有,呵呵呵……”
听到“鲁国公府”,宝珠眼中惊诧一闪而过,紧接而来的便是满心的怒火。
她猛的抬头,眼中依旧是刚刚的天真的神色,声音稚嫩而欢喜道:“是吴姐姐让你们来救我的吗,吴姐姐……”
口中咀嚼着“吴姐姐”几个字,眼泪汹涌而出,这一瞬间,她眼中的愤恨被蓄满的眼泪生生遮住。片刻后,那泪倏然落下时,露出了异常明亮的黑眸。
“哈哈哈哈哈”车厢中再次发出笑声。
只是这笑声不过片刻就被车外的骂声打断。
“草!这边也打起来了,坐好!”
车夫挥鞭的声音响起,马车一阵颠簸,宝珠的头狠狠撞在车壁上,可在疼痛传来的瞬间,她好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有片刻的恍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当喊杀声再次传来时,她已无比确定,那是府中侍卫庄明的声音。宝珠顾不上后脑的疼痛,猛的扒上车窗大喊道:“庄二叔!我在……”
“娘的!找死!”
猛然被一个大力扯回,宝珠后脑再次重重撞向车壁,顿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草!马三,快!别避着尸体了,压过去!”
“是小姐!那辆马车,追!”
庄明带着国公府的人赶到学士府时,学士府所在的街道已被乱军包围,他虽带了十几个侍卫,但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带队撤出。
见攻不进去,不得已他只能带着两个身手好的侍卫绕到学士府隔壁的巷子,想从这边看看可有缺口,谁知刚到这边就被早已埋伏在此乱军发现,双方即刻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其中一人不幸身死,他和另一人也受了不轻的伤。
但当他听到那行过巷口的马车里传出自家小姐声音时,立时狠命挥刀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