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伪君子。
润玉一把抓住我的双手,笑意加深道:“见你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我就不能逗逗你?”
我嘴硬道:“我什么时候?”
“很多很多时候都是。”润玉挑了挑眉,暗示他赢了。他伸手将我的眉头舒展开来,“你呀,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与我说说,很多时候,我想要你能够多欢喜一些,我是你夫,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
我表面上笑笑,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说是我夫的是他,曾经说他是天帝我是天后的也是他,润玉的话,都太虚假。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微变,继续说道:“其实我并非全部骗你,彦佑的确是死了,临死前还不忘问问你如今过得如何,我对他还算仁慈,只是动用了鹰司,没能从鹰的虎口脱险,是他造的孽太多,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了。”这一番话说着,明面上替他惋惜,实则他有些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对彦佑的下场半分也同情不起来,他与我说起,我也听听便算了。故事听久了,自然也就乏了,我索性枕在润玉的大腿上,不得不夸润玉选的食肆真是雅致安静,没过多久我便睡了过去。
看不到润玉抚摸我额头时那副温柔的模样,我只求假装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待到宴席散去,便是利落离别。
现已是傍晚时刻,润玉下楼结账去了,我正缓缓下着楼梯,路过上楼的姑娘不知刚从哪儿回来,身上好一股香火的味道,手里还拿了些符纸,红绳。
听她们说,离这儿往北一直走有处天帝庙,是供奉天帝的,可以去祈愿求姻缘,求平安,求进京考取功名等等。
供奉天帝的神庙,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站在掌柜的那人,一个活在地狱中的人。
他问我,可有别的地方想去?
我便和他提议了下,就去天帝庙吧。
他笑着用手勾了勾我的鼻子:“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要去供奉我的地方,有什么祈愿直接和我说就行。”
“去到你便知了。”我倒要看看,天帝庙供奉的天帝,与站我旁边的这位,究竟有何不同。
然而我猜错了,天帝庙内的那尊天帝,似乎和润玉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样,我看向身旁的人,他就是故意的。来这儿祈福的人群,皆是本着虔诚的心,烧香拜佛,只求心愿护佑。周围一缕缕清烟,不知不觉,我只觉得自己已浸染了多少禅香。
天帝尊像下,前来拜见的有求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有求能与年年奔波于战场的相公早日归来相见,有求相拥在一起的眷侣能够白头偕老,也有人求谁家的老爷早日大病痊愈,但最多人求的,实属姻缘,我不由得想到了,数年前我下凡历劫时,祈愿我能嫁给旭凤,可祈愿就只是祈愿,有的合家欢乐,有的终究一场空,而我,则是后者。
所以人呐,悲欢离合注定是不相通的。
今日事,最可怜的莫过于一位看起来已是中年,面上憔悴不堪的公子,我探了下,他年龄不过二十余几,却经历了多少风雨,才成了这般模样。
原来是前来求姻缘的。
他本是富家公子,深爱着从小有结发之恩的发妻,今年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奈何好景不长,前不久发妻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城里城外的郎中都看遍了,都表示束手无措,为救发妻,他为此变卖了所有家当,现已家道落魄,这次前来只求天帝保佑发妻能够早日度过难关。
这下子可惹来了周围不少人议论纷纷。
润玉看着,不禁摇头叹息,不过又多了一对苦命鸳鸯罢了。只可惜,润玉是救不了他的发妻,因为,他发妻在阳间的气数将尽,但这位公子,回去后定能好好与她度过最后的时日。
珍惜眼前人,润玉握紧了我手,似乎在暗示着我什么。
“走吧。”我牵着他的手走出庙内,不能和心爱之人永久,我已经死了一次,这次我实在不敢感同身受。
走在缄默不言的石子路上,听着周围钟鼓齐鸣的声响,润玉的脸色一贯深沉,不远处,有不少眷侣在求同心锁。我心中有了主意,让润玉在原地等我。
不少人在一棵古老大树下求着同心锁,将名字刻在锁上,两锁交叉锁在断桥,寓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摊主是位戴着面纱的女子,默默收下别人给的银子够又默默将同心锁递给别人,她一身白衣,气质清冷,却叫我瞧着熟悉。
等到人群散去,她才将目光投到我身上来,双眸一张,看着我有些激动:“穗,穗禾公主,不,是娘娘……”
听其声识其人,我很惊愕:“邝露?”
竟是许久未见的邝露,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看到不远处在等我的润玉时,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下去,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心中仍在挂念着润玉:“看到你如今安然无恙,和陛下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
“邝露,你怎么不在润玉的身边?”我问道,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还是唤我穗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