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廖杰带着清查的结果来到李焕的办公室，看的出来，这三天廖杰休息的不算太好，眼睛里尽是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
为了尽快给李焕一个答复，那天中午碰面之后，廖杰当即让人对过去半年内的合同全部清查了一遍，好在清查的结果不算太糟糕，这种问题就出现在近两个月，除了李焕发现的两个店长，还有一个店长也有同样的问题，其余还有四个中介人员帮忙打了下手。
“每成交一套这样的房子，店长能得将近三万块，普通店员帮忙跑跑腿也能得个五千块。”廖杰向李焕汇报道。
“骗贷的人呢？”李焕头也不抬的问道。
“已经和陈局那边联系了，陈局和经侦大队那边通了电话，人很快就抓到了，卖方子的刘荣已经被抓了，这人是做生意的，遇到一点问题，急需现金周转，就想了这么一个骗贷的法子。”廖杰接着说道。
“那银行流水和收入证明怎么回事？”李焕有些不解的问道。
“买房的那个项辰就是一个成天在网吧边上混日子的社会闲杂人员，刘荣半年前找到项辰，帮他办理了公司社保和银行卡，然后定期往里面打钱，如此一来，银行流水和收入证明都没问题。”廖杰赶紧解释道。
“那这项辰也答应？背上这上千万的贷款，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未来？”李焕这下更不解了。
“这种人还要什么未来，听民警同志说这项辰拿了刘荣的十万块好处费，成天在酒店里面吃喝嫖赌，等被抓的时候已经十万块都快花完了。”廖杰摇了摇头后无奈的说道。
李焕听完只能感叹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为了十万块就把自己这一辈子给搭上了。
“我去问了问，其实这种事情并不少见，那些社会闲杂人员为了几千块钱就敢把自己身份证给卖了，只是说这次刘荣搞得太过火了，把房子的单价翻了倍。”廖杰听完李焕感慨，想了想后介绍道。
通过这几天的调查，廖杰算是大开眼界，见识了这个社会的另一面。
那些社会闲杂人员可以一天只吃一顿挂面，吃住都在网吧里，对于这种人来说，明天是一个太奢侈的词，也许对他们而言，永远没有明天。
所以大几百万的房贷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事，因为就算是没有这大几百万的房贷，他们一样坐不起飞机，买不起房子。
人生已经够苦逼了，再痛苦一点也就这么大点事。
如今有人提出来愿意花十万块钱买他们的明天时，他们非常乐意，感觉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骗贷的人套取了资金，买房的人享受了人生，虽然短暂可也算爽了一回，相关人员得到了好处费，看似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可债务不会消失，买房的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还贷款，最后这些贷款就成了银行的烂账。
少许的烂账对银行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大问题，可当雪球越滚越大时，这些烂账总归有一天要暴雷。
只是这暴雷的时间不确定，也许是十年，或者二十年以后再爆。
可到那时，人生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就算被抓也算值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收黑钱的人其实和那些出卖自己信用的人差不多，都是在透支自己的未来，只是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
“银行和房管局那边也查出来了，银行放贷的审核员和办事员每人收了二十万，房管局那边的办事员十万块。”廖杰弱弱的回答道。
也就是说八套房产价值在一千二百万左右，如果走正常的卖房流程，这个刘荣能拿到一千万的现金就算不错了。
可刘荣通过打通各方面的关系，将房价提升到两千四百万左右，套取百分之七十的银行贷款，这笔贷款高达一千六百八十万，最多花八十万去打通关系，然后得到一千五百万的纯收入。
这买卖着实不亏。
至于这笔贷款会造成将近六百万的亏空，那就是由银行去买单了。
“那你哪天抽空去请他们支行的行长和房管局的领导好好吃顿饭，赔个礼。”李焕闻言吩咐道。
银行和房管局是房产中介交往最密切的两个部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这两个部门的领导脸上难免无光。
从根子上来说，这属于他们内部管理不严格，可人性就是如此，出了问题很难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更多的是从别人身上找问题，为了日后不被穿小鞋，廖杰出面给这两个部门的领导赔个罪还是非常有必要。
“行，没问题。”廖杰想了想后鼓起勇气对李焕说道：“其实这几天我想了想，之所以会出现这种问题，和我们这段时间大规模的抽调现场销售人员有关。”
“你仔细说说。”李焕皱了皱眉头后说道。
听廖杰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仿佛有点在推卸自己身上的责任。
李焕作为公司负责人，最烦的不是底下人犯错，而是底下人犯了错反而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