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雀双眸紧闭,仿佛陷入了梦魇一般颤抖着,他嘴唇微动,缓缓吐出两个字:“祝……余……”
祝余便笑了,他向白慕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白慕挣扎起身,可因为连续几次重伤,白慕几乎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他犬牙外露,耳尾摇曳,尽显妖态。
就在白慕控制不住想要冲过来时,怀雀忽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脸上依然泛着病态的潮红,可眸底已经是一片清明,他缓缓从祝余怀中坐起,祝余去拉他的手,怀雀却先看了眼白慕。
这让祝余的脸色短暂地阴沉了一瞬。
而白慕也没有了方才的凶狠狰狞,反而在怀雀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白慕慌张地捂住骇人的犬牙,又连忙拿袖子盖住尖利的妖爪。
他神情闪躲,遮遮掩掩,似是怕怀雀看清楚他这副模样。
怀雀抿抿唇,他站起身,已经全然不复方才的虚弱模样,他左手垂在身侧,手掌张开,轻声道:“洛泽剑。”
银白剑鞘蓦地出现在怀雀掌中,出声道:“主人,是时候打破幻境了。”
怀雀并未回答,他五指收拢,紧紧地将洛泽剑握在手中。
祝余退后一步,站在怀雀身侧,白慕则是怔怔摇头,他向怀雀伸出手,口中不停念叨着:“不、不可以……”
怀雀兀自呼出一口气,他闭了闭眼,随即不再犹豫,果断地向这苍茫天地挥出一道凌冽剑气。
一瞬间,周围光景飞速倾塌,地动天摇间,祝余揽住怀雀的肩膀,一阵晕眩过后,怀雀回过神来,已经又回到了朔国的大殿内。
怀雀立刻环视四周,他先是看到了晕倒在他脚边的云祁,以及不远处单膝跪地捂住胸口呕出一口鲜血的慕即白,雪心莲挡在慕即白身前,可其中几片莲瓣赫然有碎裂的迹象。
怀雀接着抬头——焦云鹤与青芜竟然赶到了朔国,他们二人带着一众太清门弟子,压制住了朔国一干人等。
“——雀宝!!!”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怀雀条件反射性地张开双臂,准确地将冲过来的小满抱在怀里,小满立刻放声大哭起来,鸟嘴里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大串,怀雀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哥哥。”祝余拉住怀雀的手臂,打断小满枯燥的干嚎,“你怎么样?”
“还好。”怀雀道:“我们进去了多久?”
祝余回答:“应是有大半日。”
怀雀看向殿外微亮的天光,喃喃道:“还来得及……”他顿了下,看向焦云鹤,“师兄,能否暂时先将他们困在殿中?”
焦云鹤点了点头,怀雀看了眼慕即白,转头对祝余道:“将他捆起来,我还有事要问他。”
慕即白没有吭声,半晌,才说道:“小雀……”
可怀雀并没有理他,而是一手拽住云祁的衣领,拖着云祁,径直地离开了大殿。
……
“宗门出了内鬼。”
焦云鹤立于桌前,双手抱臂,面容严肃道:“小雀,你送来的信,我们一封都没有收到……不,应该说,我们收到了信,但并不是你的。”
“什么意思?”
“有人假冒了你的字迹,每两日传信于我们。”青芜蹙眉道:“此人道行极深,不仅模仿了你的字迹,还拟态出你的修为气息,所以一开始我们并未觉出有任何不对。”
“直到九转回魂草——此物天生地养,汲取世间灵气长大,是它察觉到信上有一丝妖气。”焦云鹤道:“正巧你留给这胖鸟——”
小满怒目而视,焦云鹤咳了一声,接着道:“留给……小满的符咒燃起,它立刻赶回紫霄峰,我们这才惊觉宗门被下了禁制,你的命灯一直在闪烁,我们不敢耽误,第一时间突破禁制后,便带人御剑赶来朔国,师父则留在宗门,巡查内鬼。”
“原来如此。”怀雀道,他思忖着说:“之前我送给慕即白的香囊内有一滴我的心头血,而雪心莲又是用妖心妖丹所炼化,我与慕即白缠斗时,那滴心头血融入了雪心莲中,应是这个原因,我才被带入到了伽蓝幻境中。”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云祁,“云祁正好拽住了我的衣角,所以也被一同拉入进去。”
祝余在此时拉住了怀雀的手腕,怀雀抬眼,与祝余那双狼似的眼眸对视,他问道:“可是,你又是如何进到伽蓝幻境中?”
祝余神态自若道:“我不知道。”
青芜适时开口:“的确是这样,他刚同我们冲入殿内,便被凭空吸入到伽蓝幻境中。”
怀雀摸了摸下巴,他忽然生出一个荒谬又合理的念头,他只思考了一会儿,便说道:“我去看一下慕即白。”
祝余立刻道:“我与你一起去。”
“不用。”怀雀拒绝道:“他元气大伤,又被你的鞭子捆着,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
祝余还要开口,怀雀冲小满招了招手:“小满,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