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鸣啾啾，在第四次被瓷勺戳到脸颊后，靠在床边的人微微后倾，表情似笑非笑。
“师妹若是无聊，可自行离开。”
熊年年回过神，见状连忙撤手道：“师兄抱歉，我又走神了。”
沈厌睨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药碗一饮而下，“师妹心事重重，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眼前的少女没有接茬，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师兄，你说为什么有的人能因为一点恩情赔上自己后代的未来呢？”
“因为愚蠢。”沈厌嘴毒的吐出几个字。
熊年年默然，愚蠢吗？错的是张翠翠以及她的先祖吗？扪心自问，她觉得念恩相报并未有什么错，唯一的错，便是不明是非，报恩的对象贪得无厌，利用几代人的一生供自己驱使，而他们竟还心甘情愿。
“确实傻。”她悠悠叹息，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再转过身面色已然恢复自然，“三日后便是禁地开启之日，到时，师兄的伤势想必已经恢复如初了。”
沈厌敛眸轻咳一声，勾着唇道：“承蒙师妹这两日的细心照料，不知有何条件让师兄去做？”
“啊？”条件？什么条件？
“师妹为我衣不解带地喂药疗伤，难道不是有利可图？”沈厌眸光流转，倾身上前，“还是说，师妹果真喜欢上我了？”
对上他钩子样地眼睛，熊年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屁股悄悄往后挪，“师兄说哪里的话，都是同门，照顾是应该的，假如换做他人，我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面前的少年似乎不满她说的话和远离自己的小动作，长臂一伸，环上她的腰间，一个使力，馨软的身子便落在了怀里。
嗅着清淡的雅香，熊年年想挣扎却又怕他旧伤复发，只能无奈地任其搂抱，她抬起头望向始作俑者，联想到之前他对自己的误会，神情开始复杂，崽崽难不成喜欢张翠翠这一款的？
若是本人还在，她倒是可以撮合撮合，毕竟人家性格又好心又细腻，只是可惜……想到早上的事，她不禁暗叹。
见人不再挣扎，沈厌垂眸落在下方，因着动作，眼前纤薄柔美的脊背被凹出一道弧度，衬得腰际的曲线更加玲珑。他目光顿深，偏过头不再细看。
察觉到身前的人气息稍乱，熊年年怕他伤势复发，担忧道：“师兄，你没事吧？”
对上她担心的视线，沈厌靡红的唇微张，“无事。”
……既然没事，那可以放开她了吗？
“师兄，你……”
话未说尽，沈厌呵了一声松开她，神色恢复往常的漠然，“既然师妹没有条件，那你当初答应的事可否如约而行？”
“啊，现在吗？”话题突转，她懵了片刻后神色踹踹道，“好吧，如果我没扮好流芳仙子，希望师兄不要怪我。”她转身施法，一阵白光过后，模样已跟刚才画中少女一般无二。
沈厌上下打量，眸中浮起不明意味的笑意，“师妹化形术倒是学的不错。”
恢复本相的熊年年低头看了眼自己，讪笑，“不知师兄要我变作流芳仙子做什么？”
少年翻身下床，走到她面前，他的身量如春笋抽芽般拔高，身量早已远超当初，如今，两人面对面站着，熊年年还需得仰起头看他。
沈厌垂下清眸，瞧了一眼鼻翼右侧不明显的小黑痣后移开，“随我来。”
人抛下一句话后便径自出门，熊年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旧跟上。
——
临仙宗芳云洞。
方晴雨躺在床上猛然惊醒，额头上冷汗涟涟，目光呆滞，呼吸急促，仿佛还沉浸在噩梦当中。
此时，一道倩影走到床边，绣着兰花的方帕轻柔地拭去汗水，“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听到温柔的声音，方晴雨回过神，看向身恻，待认清来人后神情委屈道，“雾兮师姐……”
宁雾兮坐在床边，柔美的脸上露出担忧，“晴雨怎么了？是在试炼中没做好吗？”
方晴雨摇摇头，“不是，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面我干了坏事，还，还一直纠缠沈师兄。”说完，她抱着双腿蜷缩起身子。
梦真实到令人惧怕，她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双手上洗不掉的粘腻，还有那双满是信任的眼睛。
“只是个梦而已。”宁雾兮拍拍她颤抖不已的后背，安抚道，“沈师弟他不会怪你的。”
方晴雨抬起头，脸色发白地望向身旁的女子，眼神无助又迫切，“真的吗？只是一场梦？”她害了张翠翠的事不是真的吗？那妒妇似的狰狞面孔也不是自己吗？
“对，只是梦，不要多想了，你现在还没恢复，好好休息吧。”宁雾兮扶着她躺下盖上被。
得到再三的肯定，揣揣不安的方晴雨终于放松精神，阖上眼皮沉入梦乡。
在她睡着后，宁雾兮收回轻拍被面的手，笑意盈盈的脸霎时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