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负责抗击清军的统帅是兵部左侍郎范志完,挂钦命督师衔,总督蓟、辽、昌、通等处军务,节制登、津抚镇。本来山海关内外共两个总督,一个辽督,一个蓟督。辽督挂督师衔,权力威望尤其尊崇。崇祯十五年,在给事中方士亮建议下,崇祯撤掉了蓟督,由范志完兼制关内,移驻关门。范志完坚辞,不许。求去,不许。于是只得上疏进言不能兼蓟,请仍设蓟督。直到现在,崇祯方才以赵光抃为兵部右侍郎,出任蓟督。于是形成了范志完为正,赵光抃为副,共同统帅勤王兵马抗击清军的局面。说是统帅勤王兵马,但实际上已并没有能与清军野战的军队了。虽然首辅周延儒是范志完的座师,但是朝野上下已经开始不给面子了。兵部弹劾范志完对清军突破蓟镇疏于防范,廷臣亦弹劾范志完贪鄙懦弱。崇祯召见完赵光抃,宣布了任命,并对其大加勉励。崇祯离去,众人退出德政殿。周延儒拉着赵光抃,面授机宜。陈演落在后面,和首席秉笔、东厂提督太监杜勋走在一起。陈演与周延儒不同,他既是崇祯宠臣,又与内官交好。不想当首辅的次辅,不是好次辅。最近周延儒的处境着实不大好,陈演自然也动了心思。如今和杜勋走在一起,陈演隐晦地向杜勋求教。杜晦佯作不知,屡屡顾左右而言他。陈演再三虚心恳请,杜勋才笑道:“阁老敢不敢把姜埰、熊开元放出来?”“啊?”陈演闻言,大吃一惊。杜勋笑道:“首辅已经推荐王应熊入京陛见,意欲以其代任首辅。阁老若是不拿出点实力来,还是面对首辅时唯唯诺诺,那谁敢支持您啊。”陈演暗暗点头:这话也是,你若不让人看到你的实力,你都不敢与首辅正面交锋,谁敢下本钱压注在你身上。于是陈演试探道:“杜公也有意扳倒首辅?只是他刚刚与嘉定伯联了宗,有了皇后娘娘做倚仗,岂是轻易能够撼动的。”杜勋轻蔑一笑:“您随便打听打听,如今内臣里有谁不想扳倒首辅的。阁老若是不敢,我们自会扶持别人做首辅。”这话很狂妄,悍然使用了‘扶持’二字。陈演心中腹诽:你们上次说要扶持田姑娘入宫,最后栽的一塌糊涂。还没长记性,这次又大言不惭地说想再扶持一个首辅。你们斗得过皇后与太子吗,就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这话心里想可以,嘴上却不能说,陈演拉着杜勋笑道:“那杜公跟我交个实底,你背后到底站着何人?”杜勋冷冷地答道:“阁老想说什么,朝中有威望有本事的人都快死光了,我们背后还能有谁。您该不会以为我是定王或者汉王的人,想要参与夺嫡?皇爷还未走远,阁老现在去告发我等,那可是大功一件。”见杜勋态度如此强硬,陈演此时可不愿得罪厂卫,于是连忙陪笑道:“杜公想哪里去了,刚刚是我胡言乱语了。首辅极力打压厂卫,你们想扳倒他也是人之常情。我可以解救姜埰、熊开元,今天便让人上书。”杜勋点点头:“接下来我们便联手逼首辅亲自出去督师。一个人啊,不管皇爷有多么信任倚重,只要他一带兵打仗,就离死不远了。”陈演闻言,连连点头:“此言极是,带兵打仗,在咱们崇祯朝可是最危险的事情。数来数去,也就一个杨嗣昌还算是在苟延残喘。别的人,都倒了。”杜勋笑道:“杨嗣昌之所以屹立不倒,是因为前有皇贵妃娘娘为其周旋,后有汉王殿下力保。如今内臣、厂卫中,依然有极强的势力支持汉王殿下。我好心劝阁老一句,要想坐稳首辅之位,千万别去招惹汉王殿下。能示好尽量示好吧,汉王殿下发起狠来,不是您能招架的。以我之见,宁得罪太子,都别得罪汉王。得罪了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并不会死;若是把汉王殿下得罪狠了,万一府里着个火什么的,那就悔之晚矣了。”陈演诧异地看了杜勋一眼,没想到这位大太监对汉王殿下评价如此之高。唉,不对啊,据我所知,前一阵子因为田姑娘入宫的事,你杜大督主这位始作俑者可是把汉王殿下得罪惨了。转念一想,陈演便了悟了:可能就是因为田姑娘这事,杜勋暗地里被汉王殿下狠狠教训了一顿,所以他才改变了态度,对汉王有了如此高的评价。嗯,这就对上了。至此,陈演与杜勋初步达成了共识,兴冲冲地回去安排人上书救援姜、熊二人了。杜勋则来到锦衣卫,与骆养性面谈。骆养性对杜勋十分恭敬,这位新督主明显比前任王裕民、徐本正要强势得多。比之二王公,都不遑多让。杜勋则是两头忽悠:“骆公,我已经安排了人疏救姜埰、熊开元。赶紧把他们两位弄出去吧,不然总关在诏狱里,对我们厂卫来说都是个隐患。”骆养性闻言一惊:“姜埰、熊开元关在诏狱,前前后后惹出多少事来,确实给锦衣卫折腾得头皮发麻。请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