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话语当成耳旁风,反反复复地端详着二号这个孩子。
一号之前说她是小女孩,我观察之下也是如此。从身高和声音来判断,最多也就十岁左右,还是上小学的年级。
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说起来,麻早也有提过自己的朋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根据麻早的说法,在末日世界,“报不出自己的真名”有着特殊的意义。很可能意味着当事人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过去,处于沦为业魔的边缘。她的朋友在刚刚遇到她的时候,也是处于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的状态。
——那么,二号会是麻早口中的朋友吗?
我知道自己突然这么推测显得很唐突,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呢?
然而,既然麻早的扫把星体质就像是漩涡一样会吸引怪异,而我的命运暂时还没有脱离麻早的漩涡,那么我就必须重视自己在道路上遇到的每一个巧合,并且尝试将其与麻早关联起来。在怪异事件之中遇到的巧合尤其如此。
黑色玉石是麻早的扫把星体质给我带来的,而就在通过黑色玉石进入的这个迷雾梦境里面,我遇到了和麻早的朋友在特征上吻合的对象。
同样是末日世界的住民,同样是十岁的小女孩,疑似同样是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巧合”,使得我顺理成章地问出了下一句话。
“你不是不愿意报出自己真正的名字,而是做不到,是吧?”我对着二号说,“倘若我所料不错,现在的你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真名,我说的对不对?”
“哎?”二号似乎大吃一惊,旋即承认,“是,是的……”
一号朝向我的目光瞬间变得审视和困惑。
四号宣明先是观察了下二号的反应,随后以意味深长的目光望向了我。
看一号这个反应,难道他知道二号报不出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做不到,而先前之所以摆出那种态度,是为了帮二号打掩护?我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态度粗暴的人,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为什么三号先生会知道?”二号困惑不已地问。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也就是说,你现在距离沦为业魔已经不远了吗?”
“居然连业魔都知道……”二号貌似意识到了什么可能性,激动地说,“难道,难道三号先生,你是……”
“先别急,你还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还没有完全相信她,“业魔的别称是什么?”
二号立即回答:“是‘怪人’!”
“怪人?”四号宣明和一号似乎对于这个词语都有反应。
“三号先生,你也和我一样,是末日时代的人吗!?”
二号非常激动,甚至忍不住从岩石座椅上跳下来,小跑来到了我的面前。
“难怪我不知道哪里有你这号人物,未来吗……”四号宣明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如果是神印碎片,或许真的能够把未来和现在通过梦境连接到一起……”
我暂时没有打算戳破他们的误会,而且二号好像还有话想要说。
她站在我的跟前抬头仰视,踌躇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三号先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等等。”闻言,我心中预感更甚。
我先是阻止她,看了一眼另外两人,然后对她说:“有什么话不要在这里说,我们离远些,单独说话。”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一号警觉。
二号也是一阵迟疑。就算同样是来自于末日时代,也不意味着我是可信的。倒不如说,麻早也有提及过,末日时代住民的道德水平不怎么高。二号对我怀有戒心很正常。
至于麻早那样的显然是例外,她既有着漠视法律的末日风格,又有着不想要卷入无关人士的良心,某些方面的道德感说不定比起很多现代人还要高。
二号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说:“我知道了……我跟你走,三号先生。”
一号似乎本来想要干预,但还是放弃了,任由我把二号带走。
我们移动到了另外两人听不到对话的地方。周围都是浓雾,再也看不到岩石座椅和其他人。这里也没什么参照物,我只能纯粹靠脑力记下自己来时的方向。
“刚才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就在这里问出来吧。”我对着二号说。
“好,好的……”
她非常紧张,连话都有些不清楚了,最后还是变得坚定,尽可能条理清楚地说:“我在找一个人。那个人之前一直在保护我,但是最近我们分开了……我或许快要变成怪物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活着……
“所以……我至少想要在变成怪物之前,能够打听到那个人的消息……”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伤心,似乎快要哭泣出来了。
“那个保护你的人叫什么名字?”我问。
“……麻早。”她说,“她叫‘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