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如想一想,有什么食物是能勾起美好回忆的,让王妃看到就能想起大王。”荣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开导孟湉,“大王身份尊贵,肯亲自为王妃下厨,这一番心意是最难得的,无论做出来的成品品相如何,王妃都会感动的。”
这可未必,孟湉幽幽地叹了口气,以李善用的性子,若是不明说,她只会当他是在奖赉臣僚吧……
琢磨了一会儿,孟湉终于拿定了主意:“你去找点绿豆来,我要做冰糖绿豆。”
“这……会不会简薄了些?”荣子一听,便有些犹疑起来,从名贵雅致的莲房鱼包,到夏日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喝的冰糖绿豆,这落差有点太大了吧?
“唔,那就再加一道桃花酥。”孟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净、有力、骨节分明,一看就不是一双会做饭的手,冰糖绿豆还简单些,可是桃花酥就复杂多了,要是做得不好,也只能请王妃多担待了。
只盼她能看得出他的心意。
冰糖绿豆简单易做,无非是把绿豆洗净浸泡,小火煮上半个时辰,等出沙了就放冰糖,再稍煮片刻就可出锅。煮绿豆的空隙,荣子便教孟湉做桃花酥。
桃花酥的馅料用的是荣子昨晚刚做好的桂花枣泥馅,皮要做两种,一种是鸡蛋加水加油和面,制成水油皮,另一种是纯用油和面,制成油酥,再加上红色染料,染成桃花粉的颜色。
用水油皮包住油酥,团成团,擀成皮,包入馅料,再轻轻擀成一个半寸厚的圆饼,用刀在左上、右上、左下、右下分别切出一刀口子,便有了五瓣花瓣的雏形,而后用手指将花瓣末端往中间捏出尖尖的模样,再用小刀在每一瓣花心处划上两刀充作花蕊模样,用蛋黄液点在中心,充作花芯的模样,一个桃花酥的生坯就做好了,只待入炉烤熟成型。
“这红色的水是红蓝花的汁液,染出来的红色端正鲜艳,特别好看,拿来做胭脂、染指甲、染棉麻丝绸,都是极好的。听说这本是卢奴境内焉支山上的特产,从前在京城里,这东西不多见,到了这边倒是到处都有卖的,品相也比京里的强些。”
荣子一边给孟湉解释,一边手把手地教他包馅料、切花瓣、捏花瓣,心里美滋滋地感叹,自家大王不愧是聪明天纵,不仅读书读得好,练武练得好,连做这么繁琐的点心都学得又快又好。
“襄王殿下!襄王殿下!”
晁平气喘吁吁地闯进来,一下子打破了小厨房里的温馨宁谧:“外头都闹到沸反盈天了,殿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躲清闲!”
原来,孙金岭等人的首级被挂上城墙示众,城里就炸开了锅,家家户户都在议论新主的狠辣手段。普通百姓自是大快人心、拍手叫好,可是官员富户们谁身上没有点儿见不得光的东西,不由得都忧虑不安起来,生怕下一次这位铁面无情的新主就要把手伸到自己的头上。
尤其是因为这次在盗匪巢穴中搜到了韩家、万家勾结盗匪的证据,王军已经包围了两家的宅院,将涉案之人通通捉拿审问。四大家族一夜之间便去了两家,众人一片哗然,剩下的虞家和薛家一言不发、异常安静,动向十分不明朗,不知他们会如何应对。倒是有一些依附于韩家与万家之人来王府门前闹事,说襄王殿下草菅人命,若是不尽快释放逮捕之人,他们就要上告大宗正司。
这会儿秦千里还在营里带人清点胜果、收拾战利品,孟湉又窝在小厨房里沉迷于给王妃做吃的,门房找不到人做主,只得找到长史晁平,请他拿个主意。
“上告大宗正司?”孟湉正小心翼翼地捏花瓣,唯恐一个不小心捏歪了,整个桃花酥便都要报废。他漫不经心地听了晁平的禀报,十分不屑地冷笑一声,“不必理会,让他们只管去告,有娘娘和舅舅们在京城,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告出个什么结果。”
晁平蹙眉说道:“不是我说。殿下这事做的也太过峻急了些。几十个大小匪首,怎么就一个不留全都处死了?有孙金岭在时,这些盗匪还有个人约束。如今余孽星流云散、逃往各地,各自占山为王,便是想招安都无从谈起了,更加贻害无穷。”
“招安?”晁平一丝不苟地捏好最后一个花瓣,用荣子平时用来削水果的小刀,极稳极快地在中心划上数道花蕊,而后将小刀一丢,“谁说要招安了?这群盗匪,为祸襄国数十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若不将他们绳之以法,如何告慰无辜枉死的过往商旅,何以安抚百姓之心?
“至于那些四散的余孽,若是逃回乡里从此隐姓埋名、行善积德也就罢了,若是还敢重操旧业、占山为王……”孟湉拿过荣子递上的湿手巾擦了擦手,而后扔回到托盘上,冷声说道,“如今王军初建,正缺个练手的机会,以后他们就是本王操练兵马的靶子了。”
晁平心中一凛,抬头望向孟湉,刹那间竟从他的眸中看到了万物刍狗的睥睨之意,登时明白这位殿下看着年轻尊贵、不谙世事,却居然是个铁面无情的英主。仁慈之君或会为了不伤天和而对罪犯网开一面,可襄王殿下从来不吃“法不责众”这一套,既然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