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听着陆凡的这些话,目光从一开始的软弱,变得逐渐凶狠起来。
她双手用力握紧拳头,尖声道:“你懂什么,我家里有两个弟弟正在上学,还有瘫痪的老人要养,我需要钱。要是只有我自己的话,我早就跟他们拼了。”
陆凡听到这话,没有诧异,却不由地高看了对方一眼。
但他仍是毫不留情地说道:“那你更是个废物。以前这个厂子效益应该还过得去,你是厂子里的财务,还兼着厂长的小老婆,这都没有想着多为自己家庭谋取福利,现在这个厂子已经破败了,你觉得还能坚持多久?到时候老丁还会有钱给你?”
女人的表情又重新变得呆呆的,也不说话了。
“如果我猜的不错,厂子里的账上应该没有钱了吧?”
“还有六万块,是这个月的原料钱,但是老丁拖着不让付。”
陆凡冷笑道:“区区六万块,连给你的精神补偿都不够,你跟着老丁多长时间了,天天陪他睡觉,你觉得你的付出跟回报成正比么?”
“不够,我为厂子里干了很多活,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干着财务,干着采购、还干着统计员、发货员,这些职位原来都有人,后来就全部成了我的活,我隔三差五还要伺候他一回,老丁这个王八蛋每个月才给我一千五。”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老丁可真不是个东西,你自己数数,这都五个岗位了,一个月才拿一千五,更何况你这里面还有一个高收入职位,那可是按次收费的。
刚才我路过车间的时候,就听到工人们在议论,他们也知道了工厂积压货严重,快要周转不过来的消息,正在商量着怎么要工资呢!到时候别说六万块,恐怕一分也剩不下,你要是没钱往家里拿,你家里的老人和弟弟怎么办?”
“对啊,我该怎么办?”
陆凡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你该怎么办,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不过,看到你这种情况,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案例。我爸爸是警察,嗯,他经常给我把一些案例当成故事讲给我听。
那是公司里的劳动纠纷案,跟你这种情况差不多吧,也是一个人身兼数职。”
陆凡的眼神中闪着追忆,“他跟公司闹僵之后,就按照自己兼着的职位,来向公司索要报酬,他根据每个职位的社会平均工资,和自己的工作时长,计算出自己的劳动报酬,林林总总列了好几个职位。”
“先是问公司要,公司不给,他就走劳动仲裁,劳动法里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同工同酬,干某一种工作,就要享受同等的工资待遇。
劳动仲裁,他赢了,但是劳动局没有太大的权利,没法使用强制手段,单位的效益不好,就拖着不给。
他就打官司,结果法院又判他胜了,于是时间到了,就执行了强制措施。”
“我爸说,这场官司他赢得这么快,那是因为他手里有以前公司跟各个岗位签订的合同,上面约定了每个岗位该拿多少钱工资,还有一份关于自己的任命文件,这份任命文件上明确地写明了他的工作职责,确实包含了那么多的岗位。
法院依据的就是这些合同和任命文件,出的判决书,这是关键证据!
幸亏那些文件上都盖着公章,要不然也挺难办!”
女人的眼神已经开始疯狂闪烁了。
陆凡又道:“法院判决出来之后,这家公司给员工打款的时候,备注里都标的明明白白,这是哪个职位什么时间的劳动报酬,这是哪个职位什么时间的劳动报酬,都是按照月份一笔笔打的。”
“其实那个公司也遇到了财务困难,面临清算,但是在所有的债权分配之中,员工的劳动报酬是具有优先级的,所以说,别的款不打,也要先给员工发工资。”
陆凡还想再补充点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只见几个中年妇女架着看仓库的老黄就扔到了一边。
然后一群人朝着仓库涌了过去。
“她们检查完仓库,下一步估计来财务堵你了。”陆凡往外一指。
女人慌慌张张地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公章、财务章、法人章,还有一叠空白支票,装进了自己的包里。
陆凡从口袋里掏出两千块,捏在手里。
“这两千块钱,是我昨天从你们厂子里拿货的货款,你给我写一个收款条,盖个公章,这钱我就不给老丁了。”
女人没有丝毫犹豫,刷刷刷地在收款单上写下了,今收到俩千元整货款!
拿出公章哈了一口气,直接盖下去。
然后把整个收据单本子都塞给了陆凡。
陆凡撕下那张纸,塞进口袋,然后又从桌面的玻璃下,一点点扯出一张纸。
上面有两列电话号码,一列供货商,一列经销商。他用这张纸包住了两千块钱,轻轻递到女人面前,自言自语道,“事情要不就不做,一旦做了就要做绝。”
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接过这叠钱和电话名单,胡乱地塞进包里,匆匆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