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山说要回家,便立即回家,毫不拖泥带水。
先到码头打探陈家的商船,发现没有,又找了好几家陈东零介绍的商船。
找来找去,找到西关十八甫的黄家。
所谓西关十八甫,其实总指西关那一片地方。
“甫”其实就是“埗”,有埗头、商圩之意。
黄家主营业务是外贸生意。
海外的商船第一站就是广州,黄家倒卖舶来品到全国各地。
第九甫就是今天的上下九步行街
孙山仔细打听,最近回广州的一班商船只有黄家,两天后启程,便立即预订了。
由于熟人介绍,加上举人身份,黄家给打了骨折,四人总共收费80两。
孙山有问自己要是带货回去广州呢?
黄管事象征性地收了20两的运费。
孙山连忙道谢,交付了定金,立即回家。
孙山回到家后,桂哥儿问道“山哥,书院又停课了?”
孙山摇了摇头说“书院没停课。我早早回来是想跟你们说,大后天回家。”
孙定南不懂地问“回家?回什么家?”
孙山笑了笑“回孙家村。”
孙大力,孙定南,桂哥儿听到回孙家村,瞪大眼睛,随后惊呼一声。
桂哥儿高兴地说“好啊,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孙家村了。”
急忙拉过孙山说“山哥,我早就想回孙家村了,现在金陵好乱,到处都是死人,我可害怕了。”
孙定南欢喜地说“我早就想回家了,这里太乱了,每日都心惊胆战。”
要不是孙山在这里上学,孙定南早就吵着回家了。
孙家村能有今天,全靠孙山支撑,所以在这里读书,孙定南就算再想回家,也只能心里暗暗想。
他可不能耽误孙山的学习。
孙大力皱着眉头,支支吾吾地说“回村好是好,但我们的兰花?花圃里还有不少兰花呢,过一段时间可以开花了,又能卖钱了。”
孙大力第一次知道一盆小小的花竟然那么卖钱,一盆花抵他干一年。
现在回去,代表那些花都要丢掉,孙大力舍不得。
孙山摇了摇头说“现在金陵的大户人人自危,没有心情买花,就算我们的兰花到了开花季,也卖不出去的。那些兰花的确可惜,但没人买,就不值钱了。大力叔,我知道你舍不得。兰花这东西,得有闲情雅致时才卖得高价,金陵有点乱,不会有人来买花的。”
孙大力哪里知道这些道理,他以为兰花能卖那么贵,就一直以为能卖那么贵。
听孙山这么一说,他们的兰花现在不值钱了,不用可惜了。
说不可惜那是假的,孙大力亲自栽种,亲自管理,花的心血比孙山三人多很多。
可他们孙家村最聪明的人都这么说了,孙大力不信也得信。
不舍地问“那我们走了,花圃那边就这样丢荒了?”
孙山想了想,好似没人能接手他的花圃,主要是走得急,找不到买家,就算找到,价格也等于白菜价。
顿了顿说“明天你们三人到花圃,把能装盆的兰花装好,我送给别人。”
与其卖个三瓜两枣,不如直接送人好了。
特别是书院,里面的不少学生和夫子都喜欢兰花。
孙山拎着两包点心,没走几步就到万宅了。
看门的早就认出他们,立即迎上来说“孙举人,找我们少爷吗?少爷还没放堂呢?”
万宋锦在府学上学,府学是官学,所以并不像外面的那些书院停课。
孙山摇了摇头“万御医在吗?我有事找他。”
门房立即把孙山引了进来,笑着说“孙举人,稍等。”
一溜烟跑去通报了,随后孙山被领进会客厅。
万御医走了出来,孙山好些天未见他,猛然看到,惊讶地问“老先生,你怎么了?瘦了那么多的?”
其实孙山想说的是憔悴了那么多。
初见万御医是一个红光满面的老头,现在愁眉苦脸,面露苍灰。
万御医摇了摇头说“最近金陵的事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哎,我不说,你也懂的。我家医馆每天都有不少伤者。”
懂,孙山就是懂,所以才选择跑路。
孙山点了点头说“哎,想不到金陵忽然这样。”
随后一转说到“老先生,这次我来是向你告别的,我要回广南了。”
万御医一愣,眼睛瞪得大大,随后笑着说“呵呵,小友,你果然是聪明的。”
孙山正襟危坐,一本正经地说“老先生,我年纪大了,这次回去主要是成亲。家里已经催了好几遍了,再不回去是不行的。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孙山这么说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万御医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敷衍地说“那恭喜孙举人,祝孙举人琴瑟和谐度日月,芝兰茂千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