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拇指上戴着一个油青色扳指,他双手交叠在前,无意识地转动着扳指,缓缓说,“数日前淮南余孽在南风楼密谋,锦衣卫奉命抓捕,数人逃脱,京都府和锦衣卫协同追捕逃犯数日,昨日夜里抓到一名活口,那人指认嫂嫂是淮南余孽。”
绿竹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苏轻宛心里一沉,目光扫过绿竹,她稳了稳心神,不敢插话,苏轻宛说,“我出身江南谢家,嫁到陆家三年,怎么成了淮南余孽?”
“贼人逃命无门,或许想拖人下水。”陆璟声音不徐不疾,却威压十足,“嫂嫂为何出现在南风楼?”
他那双冷峻的眼眸沉沉地盯着苏轻宛,那目光宛若有实质般,寻常人早就被吓破了胆。
苏轻宛神色冷淡说,“那日我巡视商行后,已到晚膳时间,正好去南风楼用膳,就在四楼东边的雅间。后来听到打斗声,我带绿竹下楼看到锦衣卫与人打起来,我与食客躲在柱子后本想等你们办案结束再走。没想到南风楼起火,我被人群挤得昏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刺了一刀,我倒要感谢三弟手下留情,及时认出我来,否则我的亡魂都过奈何桥了。”
陆璟任锦衣卫副指挥使后就没遇到这么硬的钉子,作揖赔罪,“是我鲁莽,任嫂嫂责罚。”
“岂敢。”
两人一时沉默相对,绿竹和黎安连呼吸都放轻,落日最后一道余晖消失在天际,天光微暗,穿堂而过的风带着夏日的闷热。
陆璟语气凝重,“我相信嫂嫂是无辜卷入淮南余孽案中,可既然有人指证,为还嫂嫂清白,待你伤愈,随我去一趟锦衣卫大牢,与那贼人当面对质。”
“我一个成了婚的妇人在外留宿多日会招惹非议,早日解决早日回家,就明日吧,如何?”
陆璟沉沉地看着她,在她眼里找不到半点心虚或恐惧,他点了头,“好。”
晚膳时,别院的婢女送来三菜一汤,两荤两素,陆璟自是不知苏轻宛口味,菜色很清淡,适合养伤之人。苏轻宛没有胃口,只喝了一点汤,绿竹更是紧张,压低了声音,“姑娘,有人被抓,还供出姑娘,当面对质对姑娘不利,我去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锦衣卫大牢里杀人,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苏轻宛比她要冷静多了。
绿竹焦虑,“那怎么办?”
苏轻宛眯起眼睛,“陆璟说抓了一名死士,难道真的抓到人吗?”
或许,这是一场骗局,故意诈她的。
绿竹恍然大悟,拍桌而起,“夜里我悄悄出去一趟,若真有人被捕,晨风一定会留消息。”
“坐下!”苏轻宛声音冷沉,“若是一场局,门外全是眼线,你出去探听消息是自投罗网,什么都不要做。”
“只能坐以待毙吗?”绿竹心烦意乱。
苏轻宛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她知道烦躁,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陆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爬到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位置上,绝非泛泛之辈,这一局既已被动,就不要给他抓到更多把柄。”
绿竹烦得很,心情也不好,却吃得挺多,苏轻宛胃口不好,饭菜都进了她的嘴里。
一墙之隔是陆璟的主院。
陆璟在书房看公文,近日朝中因淮南余孽吵得不可开交,文臣武将泾渭分明,文臣希望严惩淮南余孽,武将希望锦衣卫能拿出铁证,不要攀咬无辜。大朝会比街口菜市场还要吵,又因南风楼起火,百姓有伤亡,言官参陆璟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到皇上的御案上。
皇上也给了明示,放长线,钓大鱼,若淮南王真有血脉尚在人间,找出来,秘密处决,锦衣卫是天子近卫,陆璟更是皇上最锋利的一把刀,这个密令也交给陆璟。
自半年前锦衣卫收到密信,说淮南王尚留血脉在人间,皇上派陆璟秘密查探,京中查了一遍,又把他派去淮南,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说去西南办差。
淮南王一妻两妾,三子五女,十二年淮南王九族被诛杀,中秋夜里,淮南王的庶子,五个女儿被杀。淮南世子与胞弟昭武将军战死沙场。当年奉命去淮南的是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柳江,也是陆璟的师父,柳江说淮南王全族伏诛,子女都没有活口。
当年淮南世子与燕王长女,也是如今的长公主有婚约,却还来不及成婚,屋内也没有通房妾室,因此也没有子嗣,这是淮南王唯一定亲的儿子。所以淮南王直系一脉应该是绝嗣,柳江与他说,定是旁支的血脉逃过一劫,在京中兴风作浪。
陆璟想着淮南的事,黎安奉茶进来,茶盏放到桌上后说,“主子,大少夫人院内熄了灯,她的婢女也没有出门。”
陆璟确实抓到一名淮南死士,指认苏轻宛是陆璟诓骗她的,故意诈她。
若苏轻宛心虚,乱了方寸,必然会派人去探听消息,一旦她的婢女出门探听消息,她就不是无辜的。
锦衣卫抓人,只要蛛丝马迹就能做成铁证。
“你这几日盯着她们,可探听出什么消息?”
黎安紧张,摇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