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下午,天色马上就黑了,李家又没了其他人,谢晚凝不放心让陈曦儿一个人回去,便将人留在家中。答应第二天,陪她一起去衙门问问。当夜,姐妹二人睡在一张床上,陈曦儿一夜惊醒好几次。谢晚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都说汴州新来的知州大人为官秉正,又正逢秋闱,他定会亲自过目,不会容许治下出现冤假错案的事。”她能理解陈曦儿有多手足无措。好不容易逃离了陈家,过上安稳平凡的日子,婆母和善,夫君体贴,腹中还有了孩子,正是最幸福的时候,却出了这样的大事。一旦李文瀚谋害学子罪名成立,那等着李家的就是家破人亡。那陈曦儿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该怎么办?在这个吃人的世道,一个寡妇带着孩子,得过的多苦。还有那几个秀才的家人,又如何能放过她孤儿寡母。带入一下,谢晚凝忍不住叹了口气。其实她谢家枝繁叶茂,旁系里在官场上的也不少,而她二叔在国子监任祭酒,更是门生无数,南方这片地界儿她所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品阶不低的官员。她三叔更是就在隔壁宣州任知州,若谢晚凝还是谢家大姑娘,那只需修书一封,自然有三叔出面,叫人知道李家是有后台的,不敢胡乱定罪。可她如今隐姓埋名,根本想不到法子帮忙。一切只等明日去衙门问明情况了。这一夜,姐妹二人都没有睡的太好。第二天醒来时,陈曦儿眼下一片青黑,面容显而易见的憔悴。谢晚凝强逼着她用了早膳,两人才带了些银两匆匆出门。而另外一边的知州府邸,一袭常服的季成风亲自立在门外,似乎在等人。不一会儿,一辆马车远远驶来,利落停下。车帘内探出一只白净修长的手,缓缓挑开帘子,露出里头坐着的男子。一袭湛蓝色宽口锦袍,极俊的面容疏冷寡淡,唇色还有些泛白,瞧着似乎不是很康健的模样。季成风上前一步,道了声,“表哥舟车劳顿,辛苦了。”谢衍誉轻轻嗯了声,下了马车。兄弟二人似乎都没有太多叙话的闲心,直接进了府。谢衍誉此番来汴州是圣上亲自指派的,他作为这届乡试的主考官,而今距离乡试时间只剩一月,来的算晚的了。只是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即便是皇帝也不好说什么。而作为汴州临时知州的季成风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来汴州的时间也不长。按理说主考官驾临,季成风这个一洲长官怎么也该带着汴州官员们来安排一顿接风宴,但他们是嫡亲表兄弟。姨母家发生的事如何能不知道,更明白谢衍誉根本无心应酬。故而,将谢衍誉迎进府后,只有一桌堪称简单的席面等着。兄弟二人相对而坐,皆是静默无语。季成风自年前听见那明媚娇婉的姑娘被掳走起,胸腔就似被压着一块大石头,没有一日畅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