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想办法对官绅阶层动刀,让大明百姓缓一缓,不要那么快失了民心就是必要的。
而为此,面对庞大而强大的官绅阶层,朱常洛就要营造形势、趁他们党争内斗之余扶持一股新的力量了。
这股力量目前最自然的,就是一举将宗室、勋戚与族中没有科举出身、享受不了优免的商人捆在一起,皇家与他们一起悄悄转型。
许多海商运出去的货物,不都来自皇家底下诸多产业吗?
其中的道理有些超出李太后理解,所以朱常洛花了很多的功夫。
“皇祖母,纵使诸藩眼下有些不情愿,但毕竟也没那个能力反了。文臣只当孙儿是要削藩,也会一力拥护。如今都知是皇祖母在主持大局,离您的万寿圣节和孙儿登基大典还有两个多月,届时诸藩都要遣使来贺寿、观礼。您也只用先替孙儿训诫他们一二,再私下里给璐王叔捎封书信去。”
“孙儿保证!将来这计策若能施行下去,朱家各支的日子定会胜过今日!”
李太后心情复杂:“就是说,用这个法子先攒钱粮,将来好从为皇田耕种的良家里募忠勇将卒,以应万一?可那些读书人的心眼都多,你这些算计,他们不一定察觉不到。”
“那就不管了。那时候,孙儿至少已经是皇帝。他们若饶舌,孙儿不免让人查几个贪赃枉法的杀一儆百。若都闹,孙儿不是不能提出再派矿监税使,让他们掂量掂量。若仍不依不饶,孙儿此前奏请保下那些平叛功臣,就有用了。勋臣虽已不可用,但骁勇边将,还是盼着能得圣眷、能掌兵权的。”
李太后心惊胆颤:“不可闹到那个地步!”
“故孙儿恳请皇祖母,先从这里开始。将来想再清丈田土、罢了优免让官绅一体纳银,孙儿没钱没兵是万万做不到的。但不管这个,百姓迟早没有立锥之地,大明终究是要亡。卫所武将不能先动,官绅也不能先动,孙儿只能从勋戚宗室入手。便是刘綎这等勇将,孙儿现在也只能保,不能重用,不能立剿建奴。否则穷兵黩武劝谏纷纷,大明四处灾荒难以赈济!”
李太后坐在他书房里,看着他站在那些屏风面前弯腰,无可奈何又欣慰地叹了口气。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苦了自家人和世代忠良。你用心良苦,他们却不见得会体谅,这些方略也不能先对他们和盘托出。”李太后瞧着他的脸庞心一软,“罢了,你是天命应劫之主,该是有气运和菩萨庇佑的。这段时间也一直辛劳,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祖母便应了你。”
“孙儿叩谢皇祖母大恩!”
“你这般勤勉,又有这般见识、韬略,祖母也也放心了,后面那些小事不必再来问我。走吧,回慈宁宫,和你父皇、母后、母妃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