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祺归的脚步钉在原地。
一时间,万千思绪从她脑海中闪过,她只凭直觉抓住了最想脱口而出的一条——
神经病,吓老子。
如果按照古早霸总言情小说的套路,此时她应该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般惊慌转身,然后在各种天时地利作用之下不慎脚底打滑,并以45度身体向后仰倒,在发丝凌乱间以最绝美的角度跟骆明哲对视。
然而她却是一个能把月老牵的钢筋都掰断的铁直女。
所以她毅然决然地抬脚向前走了五米,在对方由兴味逐渐转为疑惑的眼神中慢悠悠地转身。
骆明哲依旧是那副温和清浅的模样,清隽的身形玉立,时不时抬手掩唇,发出几声低低的咳嗽。
像一个与世无争的病秧子。
宋祺归不禁怀疑如果他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是不是就会直接散架。
夜色渐深,周遭喧闹的人群逐渐散去,始终萦绕在耳边的嘈杂声也开始消失,只余夏夜聒噪的蝉鸣和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
在这种环境下,人可以更好地听清自己的心。
虽然周身气质无害,骆明哲的眼睛里却全无笑意。他长了一双丹凤眼,瞳孔是极深的黑色,像是能包藏世间一切污垢的黑洞。万家灯火来就他,他的眸子却拒绝与之映衬,生生显出几分隔世的疏离感来。
宋祺归见状顿了顿,心头霎时泛起一股又酸又麻的复杂情绪来。她微微垂眸,很快又无比自然地抬手打了个招呼:“hi~”
丝毫没有跟踪别人被抓包的尴尬。
骆明哲:…………
有病。
不过秉承着礼尚往来的美好品德,他还是迟疑着伸出了手。
“hi~”
——
察觉到身后之人始终尾随的脚步,宋祺归心头按耐不住地窜起了火气。
“你到底跟着我干嘛?”
她转身,态度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就差把‘莫要挨我’四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骆明哲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不耐烦的神色,不急不缓地退后两步,用眼神示意自己一直都保持着安全距离。
宋祺归见状却更是火大,她没控制好音量:“我来这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跟着我了!”
对方就像个牛皮糖,甩也甩不掉,问他跟着自己干嘛也不说,问他想要去哪也只是笑而不语,就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花钱雇的保镖。
早有路人注意到两人之间怪异的行径,悄悄投来好奇的目光。
俊男靓女的组合总是容易让人心生遐想,于是骆明哲迈着缓慢步伐一步一咳嗽、还坚定跟在宋祺归身后的模样在他们眼中就自动归类成了情深不寿。
正当众人思考宋祺归会作何反应时,恰巧听见她未克制音量的“呵斥”。一瞬间,众人还兀自感动着的眼神骤变,一致将谴责的目光投向了宋祺归,其中暗含着什么意味不言而喻。
——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渣女。
宋祺归:……
我、杀、骆、狗!
饶是她再没心没肺此时也有些挂不住面子,她伸手拉过骆明哲,凑近对方,低声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骆明哲眼神隐蔽地掠过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像是满意于过近的距离,眼底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不远处一声洪亮的吆喝声打断。
马面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到两人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骆明哲的肩膀,那只手陪伴着它的主人历经千年的风霜雨雪,早已变得坚硬厚实,上面每一道掌纹都是岁月雕琢的痕迹。
伴随着清脆的骨头咔嚓声,马面激动道:“你可终于来了!”
宋祺归在一旁看着,只觉这力道大的足以将一棵手臂粗的树拍折,她有些牙酸地别开脸,悄悄退后几步。
果不其然,下一秒,骆明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像是稍不注意就得嘎在原地。
马面见状愣了愣神,左右翻看了下自己还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宋祺归。
然而对方在接收到他眼神的瞬间就低下了头,脚尖无序地在地上点啊点,又默默退开几步,表示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
还未等他将目光移向阿声,对方就已经迅速退到了宋祺归身旁,状似自然地仰头看天,鸦羽般的睫毛飞速扇动。
马面:……
见色忘义的家伙。
一人一鬼仿佛自成结界,马面见骆明哲还弯着腰咳嗽,无措地抬起手想要帮他顺一顺气,可就在他蒲扇般的巴掌落到对方背上的前一秒——
骆明哲火速直起身:“咳咳…不用了,谢谢。”
顶着马面殷切又疑惑的眼神,他的笑容要多官方有多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