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可直到宋欢欢说了一句‘他身上很丑’,这才给她提了一个醒。
正所谓就如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处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长时间待在某个地方的人,自然而然对于那个地方特有的气味无比熟悉,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关注或者是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
连同自己身上的气味也会连带着日渐熟悉而变得不再敏感,从而难以闻出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可外人却能够清楚地闻到。经过宋欢欢那么一说,王勤身上那股味道就变得难以忽视起来,甚至乎争先恐后地往她鼻腔里钻,在车上时她只觉得难闻,却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味道。
不过这个疑问在她下车的那一刻就得到了解答——王勤身上的气味,跟充斥在这条破败巷子里的味道简直如出一辙,正是那股陈腐中带着酸气的下水道味。
宋祺归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看着正慌忙低头修着自己身上气味的王勤,淡淡补充道:“而且,你跟他长得很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听到这句话后,王勤的动作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僵硬,他下意识抬起头,眼神中似有似无带着抹空茫的怀念和痛惜。
这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就被难以抑制的恼怒所取代。王勤的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几乎是咆哮一般朝宋祺归怒吼道:“谁跟这个狗杂种长得像了!少来侮辱我!”
与此同时,他才终于把游离的视线重新投向宋祺归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对方手中把玩着的平安结。他的眼神迟疑片刻,很快就变得不可置信起来,一股难言的恐惧慌乱瞬间浮上心头,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原本充斥心间的愤怒压了下去,他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你是从哪里拿的?”
话音刚落,他仿佛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猛地朝着宋祺归扑了上去:“快还给我!”
可没想到,他的脚步辅一迈出就被无形的屏障所拦住,只能在原地艰难地挣扎着。
马面收回手,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范无咎也有个类似的来着,没事就翻出来看看。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请人送的,也许是家人?”
家人?
宋祺归眼神一凛,不自觉停下了手上把玩的动作。
是了,就是家人。
江城、怨气潮、持续关注着后续发展且敢只身前往将阑山探查的......痛失孩子的——父亲。
最初来江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那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孩子们和家庭吗?
想到这儿,宋祺归的神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不过面对早就被丧子之痛折磨到几近癫狂的父亲,希望对方冷静下来跟她谈判无异于是痴人说梦,她只好拿捏住对方的软肋,以期望早些掌握真相,快些把那些孩子的尸骸找出,还众人一个心安。
她并未直面回答王勤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男孩还是女孩?”
这话听起来与当下的场景全然不符,却是在瞬间就将王勤的情绪安抚下来,他停止了挣扎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眼眸中深重的怀念:“......是女孩,很可爱的女孩。”
也许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周遭一时陷入沉默。
就连始终不安地来回走动的王勉都停住步伐,躲在露台上悄然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他的神色。
“这样吧,”宋祺归摊开手掌心,陈旧褪色的平安结就这么袒露在王勤的视线中,“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王勤死死盯着她手心上的平安结,却仍旧是紧紧咬着牙不愿开口,他眼神中透露出骐骥的光芒,跟沉默不语的表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任凭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此刻已经陷入了天人交战。
只需要再添一把火.......
“她很想重见天日,而不是永远待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被泥土腐蚀身体、被蛆虫啃食血骨。”
“!!!”
王勤猛然抬起了眼,眸中透出的光有那么一刹那灼伤了众人的眼。
他的话语不可置信间又夹杂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你知道天坑的地点?”
宋祺归没有答话,只是用沉静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在给对方笃定的回复,又像是单纯在等对方说出在心底埋藏已久的秘密。
王勤张了张嘴,状若无措般四下看了看,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躲在露台后的王勉。他的目光停顿许久,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