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插进掌心里,尽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怎么会……她怎么会在这!
这时,一直背对着众人的谢星照似有所感,回头望了过来——
那小娘子连忙压下眼里的几丝慌乱。
热闹持续了一整天,直到戌时末,宫中上方依旧回旋着丝竹之声。
祝云时卸了凤冠,沐浴梳洗后卸了力靠在床柱上,眼皮已开始上下打架。按大齐习俗,婚仪时她不必出席宫宴,但同时,她也不得先行睡下,必须等谢星照参加完宫宴回来。
祝云时纳闷,她与谢星照都不宿在一处,居然还要等他回来。
左等右等,就在她险些就要脱力倒下时,门外终于传来了宫人们的声音:“见过殿下。”
祝云时顿时清醒。
房门吱呀一声,走进个高大的人影来。
祝云时困得声音都变得含糊,听上去像有气无力的撒娇:“你好慢啊。对了,人抓到了吗?”今日大婚,房内点燃了不少喜烛,照得卧房红暖一片,红火的光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少年高挺的鼻和眉骨。祝云时闭着眼,只觉房内又没了声响,奇怪地用力掀开沉重眼帘,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他炽热而直白的视线。
瞌睡顿时散了几分。
又是这个眼神。
今日饮合卺酒时,他就是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眼里流转着复杂的情绪,几分欢愉中夹杂着幽怨又带上了点偏执。复杂得她看不懂。
她平日一向是宁愿强撑都不愿意落于谢星照下风的,但今日在他那样炽热的目光下,难得地惊慌挪开了眼。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
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先去沐浴了。”
嗯?沐浴?
不是分床宿吗?
祝云时如临大敌,刚要叫住他,却见他已经风风火火地进了浴房。
走这么快干嘛?
她皱了皱眉。
她又靠回床柱上,打算假寐片刻,但里头迅速传出的哗啦水声却像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把将她的心跳拨乱。祝云时烦躁起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脑中还越来越清明。
一炷香后,那恼人水声终于停了。
谢星照半湿的头发高高束起,他已经将那身火红的喜服褪下,换了身干净的素白寝衣,浑身腾腾散着热气。
“你还没回答我,人抓到了吗?”祝云时语气有些哀怨,不知是因为又等了谢星照一炷香,还是因为被水声扰得没了睡意。
“抓到了,但没问出什么,还得再用些手段。”
祝云时皱眉。
今日出阁前,房中突然出现的冷面男子把她吓了一跳。她辨认了半天,才记起来好像是谢星照的影卫,她见过一次。原来贡琮打算来个调包之计,派人将她打晕后,换个假的替她上花轿入东宫,而等到众人发现时,她早已被带着出了关,进入了洛昭国地界。
祝云时听得冷汗涔涔。
难怪贡琮那日在乾祥殿看她会是那个眼神!他根本没有放弃过!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借婚仪偷龙转凤。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谢星照早已派了他的大半影卫暗藏在南安侯府外,他从死牢中选了个和她身量相仿的死囚,又用上了些易容术假扮成她,被贡琮派来的人带走了。
而贡琮准备的假的她,自然是被谢星照的人扣下了。
祝云时心中生出无数后怕。问题是……南安侯府守卫森严,贡琮的人是怎么进入她府上的?
除非,是有人带进来的。
但今日进府的都是她的好友。
祝云时心中发寒。
谢星照坐在拔步床的另一侧,修长的双腿展开,上半身也和她一般慵懒地靠在另一侧床柱上。“你房内的那包桃花糕里放了软筋散。”
他赞许地看她,“不错嘛,现在知道防范了,换做平时早就吃光了吧。”
祝云时罕见地没和他吵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喃喃道:“桃花糕,那是阿梨给我的,怎么会是阿梨呢?”
崔梨和她从前在云锦书院时就交好,在众人眼中,她一向是温婉贤良的娘子,怎么会突然对她下此毒手?
祝云时神思一转,难道是林若菡?阿梨和年龄相仿的小娘子们关系都不错,和林若菡也算是关系亲密了,莫不是林若菡借阿梨的手下的药?
但她毕竟没有实质证据,此刻便也没有再说。
额间又被弹了一下。
她思绪立刻被打断。
“不准再弹我了!”
谢星照对她的抗议不置可否,“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贡琮已经出了关回洛昭国了,崔梨我也派人去查了,这些事我来处理。”
祝云时突然忍不住问:“我之前真的见过贡琮吗?”
谢星照淡淡垂下眼,笃定道:“没有,他认错人了。”
“连人都能认错,他未免也太疯了吧。”祝云时愤怒低声骂道。
“好了,”谢星照缓缓掀开大红喜被,“安寝吧。”
祝云时:?
她迅速压住喜被,阻止他钻进去。“安什么寝?不是分房睡吗?”
谢星照好笑地看她,“大婚当夜就分房,你想让别人怎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