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下葬的时候,汴京下了好一场大雪。
飘飘扬扬的鹅毛落下,落在他的墓碑上,像白了头的青山。苏濯枝请托了人,将杨涟和汪文言的尸体从牢里带出来,还有他们死去的家人们一起收拾妥当后下了葬。
自古讲究盖棺事定,入土为安。
虽然人死了,说什么都晚了,死人也听不见,也不知道,只是留给活人的一些慰藉。
碑是无名碑,这上面没有落名。因为他担心还会有想要讨好魏公公的人将他们的墓翻了后再度鞭尸。这些事以前文张等人也不是没有做过,苏濯枝从来都不吝啬于用最卑劣的手段去揣测他们。
就在前不久,许显纯死了。有十多个人设计埋伏击杀他,最后活下来的听说只有两个。一个名为王寇,以前名声不显,水小倩说他是自己从前的师兄兼情人,另一个则是唐斩。斩下许显纯头颅的人正是唐斩。
江湖上名震八方的杀手唐斩。一刀两段唐斩。
他是谁,他为何要杀许显纯,这些苏濯枝不在意,他只遗憾许显纯死得太晚了,晚到这些正人君子都已经惨死后,许显纯才依依不舍地付出了代价。
“今年京城落雪比往年要早。”
回到金风细雨楼后,苏濯枝扫去头上身上的落雪,将外衣脱下。何小河走上前来接过,也顺着他的话说:“是呀,去年这时候还有人去山上野炊,今年怕是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了,最多就是在园子里赏赏雪。”
“对了,公子,楼主的伤现在如何了?”
“问这做什么。”
“王副楼主还好,依旧很好说话,纵使姑娘们跟他没大没小地说话他也不气,小磨经常托他,叫他去帮发梦二党的忙,帮弟兄们的忙,他也都应了。”
“只白副楼主那人,一心想往上步步高升,如今楼主还好好的,公子你也在,他就想收买人心,锐意进取,招兵买马,若非无法无天还听公子的话,还不知道他要狂到什么地步。”
“收买人心锐意进取倒无妨,白副楼主有野心,有目标,不是什么坏事。”
“公子,那照你这样来说,什么是坏事?”
“要是他收买到我们黄楼的人怎么办,无法无天每一个都是精锐,少一个不得心疼死,公子,你可别怪我没事前跟你说好。”
何小河横了他一眼。
苏濯枝语气温和,道:“想要成为人上人,成为有名气的人,白副楼主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和我不一样,金风细雨楼于他只是一个踏板。所以小何,好事与坏事只取决于从谁的角度来看。”
“那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算好事,也不算坏事。”
何小河正要欲再说些什么,苏濯枝先开口了,他说:“小何,白副楼主拉拢的人你都有关注吗?”
“有的。”何小河点头。
“那就继续关注,不要轻举妄动。”
“都已经关注好久了,我们什么时候动他们啊?”
“再等等吧,好吗?”
“好吧。”何小河说。
“还有,小何,该是我们的权力,也别叫他碰。如果有争议,叫他尽管来找我,就算是在楼主面前,我也是这个说法。”
这话听上去可比先前那几句顺耳多了,何小河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应下,生怕苏濯枝下一秒反悔。
“没问题!公子放心吧,钱也好,人也好,我和小磨都不会让他沾染分毫的!”
“也别做得太明显了。”
“公子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肯定都按规矩办事。”何小河连连保证。
随即,她忽然变了表情,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
“说到小磨,公子你有没有觉得他最近有些心不在焉的,我和姑娘们逗他,他虽然也笑,但我总觉得他好像心里仍有事。”
“或许家里有事。小磨若主动说,我们再问,他若是不开口,我们也别叫他为难。”
何小河叹了口气,道:“也是,小磨瞧着不会武功,性格也温温和和的,但实际上很是要强,我若是多管反而不好。”
“你待他的好,他也是知道的。”
“那当然,他虽然没说过,可一直拿我当姐姐看,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小磨有困难的话,我这个当长姐的,肯定要做些什么,但他想自己解决,我也不能越俎代庖。”
苏濯枝微笑了一下,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说完,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推门后,他站在门口没有动,手放在了刀柄上。
“出来。”他冷声道。
“好敏锐的感知力。”那人笑道,随后从隐蔽处走出。
来者一身黑色劲装,英俊的脸上挂着笑,眉心有一颗红痣。他笑起来很好看,也很爽朗。
“所以你是唐斩。”
见到此人,如拨云见月,苏濯枝连起来了知道的线索,他的手只按在刀柄上,并不拔刀。
“一刀两段,唐斩。”
“是我。”唐斩含笑点头。
“你也是武知仁。”
“不错,武知仁,无此人。”
“找我有什么事。”
“我曾为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