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苦读最后却不过是白白一场辛劳，心中郁结难解的想必不止是张素兰，还有他吧。
壮志难酬，怀才不遇。
这几个字眼浮现在眼前，傅媖抬起头看向沈清衍，视线里不觉多了几分怜悯。
他如今总是这样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冷淡模样，可刚回到响水镇时，他也曾颓废过吗？
因为不间断的思绪如蛛网般蔓延，她早已停住了动作，握着沈清衍的那只手却不自觉多用了一点力道。
直到他探寻的目光向她望过来，似乎不解她的举动。
傅媖连忙敛下心神，将他微蜷的手指抻开。
因为这个姿势，她一只手握住他四根手指，拇指却恰好搭在他掌心。
微微一动，便有些痒。
沈清衍忍不住蜷了下指腹，被她察觉，毫不客气地用指尖掐上他掌心的软肉：“别乱动。”
沈清衍抿了抿唇，并未吭声。
她力道不重，是以他并不觉得疼，反倒是被她碰过的地方好似比先前还要痒上几分。
他正专心克制指腹间传来的痒意，却猝然于一片寂静中听见她淡声问：“沈清衍，你说娘的病是因为心中郁结，迟迟不见起色。那你呢，你心底又有没有心结？”
几乎是话音一落，傅媖便见沈清衍倏然抬眸，那双黑沉沉的眼朝自己望过来，往日沉静如暗河的黑眸好似突然卷起深邃的涡流，要将她扯入其中。
就是这样一个眼神，明明依旧疏冷平淡，半点谈不上凶戾，却叫她心脏狠狠一跳，寒毛倒竖，顷刻间后背便激起冷汗。
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交浅言深，傅媖近乎是有些仓促地低下头。
“是我多话了，你别太放在心上。”
沈清衍微微掀起的唇又阖上，良久，默然“嗯”了声，算作回应。
窗外，雨势蓦地大了起来，风吹树摇，噼啪作响，声势堪称浩大。
傅媖似有所感，回头望去，却只看见那道关得紧实的隔扇门将风雨隔绝在身后。
她心底生出庆幸，好在方才没有选择冒着雨赶回去。
此刻，外头是黑漆漆的雨夜，唯独昏暗的内室里燃着一盏明黄的灯，照出融融暖意。
仿佛天地间一只戳破了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