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银行对面的咖啡厅。遮阳伞下,桌上的黄色太阳花开得艳丽。
徐箴言将一杯奶盖蜜桃乌龙放到林菀面前,自己端着咖啡坐下,“真不用吃饭?”
“嗯,没胃口。”林菀看着他受伤的地方,“你的手还好吗?”
“没事,过两天就能拆纱布。”徐箴言换了话题,“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了。是地磁暴引起电线事故,以及车辆电子仪器和输电系统故障。”
林菀刷地想起自己在地铁上听到的新闻,“太阳活动导致的?”
“是的。”
竟然不是人为。林菀松了口气,但越想越觉得冥冥中有什么联系。地铁新闻说太阳活动刚刚进入频繁期,剧烈得连新疆都有了极光。而此次活动周期是从五年前开始算起。五年前……也就是她此刻所在的时空。难不成她能穿越过来是跟太阳活动有关?
“一个太阳活动周期有11年左右。”徐箴言似乎看出她所知道什么,“昨天的事故是极端特例,以后应该不会出现类似情况。”
“警察这么肯定?”
“是我的看法,以前学过。”徐箴言说,“我有双学位,经济和物理。”而且刚巧是空间物理学。
林菀有些诧异,她听涂淼说过徐箴言毕业于一所相当优秀的学校,但没想到他在学经济这种深奥的科目之外,连第二专业都挑晦涩难懂的。
“我看上去不像是认真搞学习的那种人吗?”徐箴言读懂了她眼中的讶异。
“确实不像。”
徐箴言忍不住笑了。
林菀也不好意思地抿唇轻笑。就是因为徐箴言脾气好,性格温良,所以她才能如此直白。徐箴言总是从头到脚十分清爽,衣着简单干净,舒展妥帖,看得出他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而他偏偏肩宽个高,有张过分好看的脸。这样的人在成长中多受人追捧,鲜少能集中注意力于苦闷的学习。
“你之前说起小时候没机会学绘画,”林菀忍不住问,“后来又怎么消解这种遗憾?”这是她最想知道的问题,因为身为社畜的林菀就处于这种不可自拔的遗憾当中。
徐箴言想了想,喝了口咖啡,“初中时因缘际会,考上了中科大少年班。”
“你是中科大少年班毕业的?”林菀相当出乎意料。
“没有。”徐箴言语气很寻常,“当时没去。因为我寄宿的亲戚觉得读书没用。他的同学初中毕业,创业成功,照样招博士来工作。此外以我当时的年龄去上大学,会给他们徒增很多麻烦。”最直接的一点,大学要学费,而初中根本不要学费。
林菀越听越沉默,觉得茶水越来越涩口,“……后来呢?”
“后来因为读书略有成绩,我姐也听说了。她当时创办公司,走上正轨,便叫我跟她一起生活。然后我高一转学,高二就提前高考。”事到如今,他早就不再追究当年毫无消息的徐雯重新联系他,到底是因为他成绩优异出类拔萃,还是因为忘不了血缘亲情。因为这两个理由就跟拧成一股的麻绳一样,拉扯不清。
“那你读大学挺早。”
“不,我当时报了提前批,潜艇专业。但那段时间个子蹿得太快。等到体检时,身高就超过了最高标准。所以……第二年又高考了一次,这次选了普通专业。”
“……你为什么想要报潜艇专业?”
“想尝试完全不同的生活。逼仄的环境对我来说不是问题。”徐箴言思考了一下,“早慧并不代表有阅历。有些事情只有经历了才明白。别人的道理永远是别人的,没有办法拿来内化。”
说起来,他的每一个重大人生转折点都充满了遗憾。经历下来,他似乎有种习惯成自然的感觉,也就无所谓遗憾不遗憾了。
“你真的……没想过弥补什么吗?”林菀问。她眼里的徐箴言,纵然工作繁忙,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让人卸下焦虑的松弛感。
“说实话没刻意想过。只是顺其自然去做一些事情。比如我现在闲时画油画,之前也曾经参军——”他及时闭上嘴巴,然而还是迟了。
“你当过兵?”林菀再次惊讶。看徐箴言的气质,完全不像是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过的。“你在哪里当兵?”
徐箴言迟疑数秒,“云南。”
林菀瞬间想起了自己脑海曾经浮现的画面——一身戎装的徐箴言说他脚下有地雷。“你不会是在排雷大队——”
徐箴言愕然地看向她,眼神里有不可思议,“你想起来了?”
“啊,你之前跟我提过?不好意思,我没注意。”林菀十分歉意。歉意之外是诡异。她的大脑为什么会描画徐箴言当兵排雷的场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曾经梦到过一般。可她总不能对一个已婚男人说我梦到过你,太暧昧了。她只好说道:“我看新闻,云南边境线上还有地雷阵地。现在还有军人在那边扫雷。”
徐箴言垂眸,嗯了一声。
“以后你对自己……有什么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