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色朦胧,乌云浮月,暗影沉落。
不知是今日所受刺激过大,泡了个热澡的虞楚很快陷入沉眠,梦里却一片光怪陆离。
她听到仿若荒野中萧索的风,又闻女子呓语般的古怪吟哦。
漆黑一片的视野晃过野草扭曲的身躯。
下一刻一点星火噼啪,眼前刹时通明。
她的眼前浮现三位围坐着篝火的男子。
坐在左侧年纪瞧着最小的男子,回头看了眼靠着草垛睡得深沉的虞楚,忍不住道,“头儿,我还是不懂,为何盟主三年前才开始寻虞楚小姐?”
“我们在岭南那处追踪的线索,可是十多年前的,既然早就知晓了,为何三年前才开始派人费力找呢?”
“要不是最后那点线索,让我们在那边陲小镇找着了虞楚小姐,我都要以为盟主…”
“李策!”
“主人家的事少管,我们作下属的负责做事就成,银钱又不会少了你的。”周郑目含警告道。
李策唇瓣翕动,却没再开口,一时氛围沉寂。
眼前的画面逐渐远去,矗立在篝火旁的人影沙化般消散,巨大的咕咚声环绕耳侧,锐利的尖细喊叫划过。
天光破晓,鸡鸣叠起。
虞楚起身,头脑昏沉,心口处砰砰震动,好似还卧在杂乱的草垛上,拼命压抑着心口处升起的狂烈不安。
她目光虚落上半开的窗牖,阳光破口而入打出漂浮的碎金,缝隙处的阴影与金芒交相应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意外”寻回的武林盟家的庶女。
剧情最后中毒的女主。
放尽心头血的命运。
剧情中格外偏宠庶女的武林盟主。
虞楚思考着种种,脑中犹如乱麻,她被无形的大手收紧心脏,于是当机立断;逃。
虞楚这一觉睡得格外不踏实,出门才发觉早过了她平日里晨起的时候。
她拖着昏沉的脑子,缓步下楼,连珵与小一正坐在大堂的靠窗处。
连珵垂着眼,不知又在看谁人所著的游记。
小一仰着头,抓着花生米往嘴里扔,也不知什么毛病,嘚瑟般一次扔不下五个。
他旁边蹲着三两个小娃娃,见他又晃着脑袋接了五个花生米,都满脸惊叹,拍手叫着好。
小一翘着脚得意洋洋,他抬头见着一脸无语的虞楚,高兴地挥手,“小虞儿,你可算起来了!”
虞楚过去落了座,连珵放下书抬手唤来小二,给虞楚上了碗粥,小一拿着桌上的花生米和糕点打发了满脸失望的小孩。
连珵将手中的游记收起,看向虞楚,“你且说说,昨日遇上那黑袍人的经过。”
虞楚不明所以,但还是思索着将昨日经历娓娓道来。
虞楚阐述完后,坐于她右侧的连珵手指微屈,规律地敲击着书籍宝蓝色的外皮。
虞楚目光移至连珵细长的手指,听着那“笃、笃,”的敲击,想起甚么。
“对了,昨日那人,好似说过,我是……吃的?”虞楚不确定道。
顷刻,连珵面色微变,冷锐的凤眸直视虞楚,“它说你是吃的?”
虞楚点了点头。
连珵淡声道,“手伸出来。”
虞楚乖乖伸出手,连珵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屈着搭上了她的手腕,顺着她手臂与手掌交界处的经脉向上滑动了半寸。
许是自幼中毒,病体缠身的缘故,他的体温要比虞楚低上几分,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触着手腕处细嫩的皮肤,令虞楚感到一阵莫名的麻痒。
她抿着唇,手腕不自觉像内收了收,被连珵略向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乱动。
“奇怪,”连珵细细搭着虞楚的手腕,摸了脉,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小一伸着脑袋,看连珵摸脉,问道,“主子,你给她开脉了?”
连珵收了手,“没,我连做偶的技术都还没教。”
小一放下撑着身子的手,搭着脸问,“那昨日那家伙为何想吃了小虞儿?”
连珵沉吟半晌,却是摇了摇头。
“啥?”一旁的虞楚一脸懵逼,抬头瞧着这俩谜语人。
她突然想起昨日连珵交给自己的药粉,在那黑袍人身上产生的炸裂效果。
正要开口询问。
却听一阵翕动扑棱声,脸侧气流涌动,一只羽翼洁白的信鸽,擦过虞楚的面颊,缓缓落在三人的桌上。
连珵望着喙中点红的信鸽,微微张开手。
那长得均匀,被饲养得漂亮的信鸽跳着脚咕咕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乖乖落在了连珵的手上。
连珵取下绑于信鸽爪上的信纸,展开细细读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连珵面色不变,将信纸收好,他摸了摸信鸽小小的脑袋,信鸽亲近地回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