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楼那边实际的场景又与郁桑想的有所不同。
跟着顾珩进银楼的姑娘扭捏得很,噘着嘴巴很不乐意的模样,揶揄道:“哪有这样做大哥的,我才来京城多久呢,就拉着我给你心上人选东西。”
原来这人是顾珩的妹妹,之前一直没在京城露面,今日顾家人在京郊的马场玩乐,回来的路上顾小妹想看看这京城的,没想到自家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大哥居然陪着来了。
顾小妹顿时觉得有猫腻,一路上想办法要套话。
谁知她才开口一句,顾珩就承认是要给个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选首饰,他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所以要她参考。
顾珩倒是磊落,顾小妹才知道自个儿是被大哥抓壮丁了!
顾珩头一次在外人身上花心思,顾小妹知道按自家大哥的性格,这个“外人”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要变成“内人”了,自然要趁着掌了先机,好好拿捏顾珩这个“把柄”,一路上没少揶揄顾珩。
顾珩手上的折扇轻轻敲了小妹的头一下:“就没给你买了吗?”
顾家小妹还想说,见待客的来了,转了话头:“最近来了些什么款?”
王府底蕴深厚,顾家小妹什么东西没见过,适当宰了他一笔就收手了。
她选东西容易,给疑似兄长的心上人选东西却颇为坎坷,见顾珩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她也有些不耐烦了,对人说:“还有些什么好东西,别再磨蹭了,拿过来看看!”
这次顾珩倒是很快选中了,顾小妹看着有些犹豫说:“会不会有些太正式了?”
她知道自家大哥只是想送人家小姑娘东西呢,平时再怎么矜贵不驯的人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变成了毛头小子。
也不想想,若是突然多了一套头面,这让那姑娘身边的人怎么看?
银楼里的妇人却误会她说的是嫌这套头面太正式,未出阁的小姑娘不好戴,热情地开口:“姑娘哪里的话,全京城的银楼里只此一套了,如此精致,正适合小姑娘戴呢,且做传家宝也是值得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动了顾珩心里的那根弦,忽的耳垂都红了,掩饰般地扇了扇风,说:“就这套不错。”
“哎——”顾小妹语塞,自知管不了这个哥哥的事情,心想那么唐突地送东西,就等着被拒吧!
再说郁桑回到自己的院子,叫人将买回来的小玩意儿收拾好,修整片刻换了身衣裳,然后去了正院。
太太看过了她要送的生辰礼,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并不多留她,郁桑照常去了姨娘那儿。
姨娘院子里正在晾果干,一进门便是带着蜜香的风,郁桑解下披风,兴致冲冲地进了屋子要给姨娘看自己挑的首饰。
姨娘看了,勉强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还算不错,小姑娘戴足够了。”想了想还是转头说了声,“去将我那个大匣子最底层那支玉簪子拿过来。”
“姨娘,是雕了枚小桃的那支吗?”郁桑一下子就想到了,眼睛一亮。
姨娘懒懒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不是。”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只云纹的玉簪子,玉质极好,被姨娘拿在手上插进了郁桑的头上。
“小姑娘也得慢慢戴些好东西了。”姨娘摸摸小女儿的脸,只觉得时间越发过的快起来。
外头的柿子树一年比一年高,结的果一年比一年多,她的孩子也马上要长大,像那离巢的燕子飞到另一片天空。
做母亲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比自己好的。
姚姨娘要郁桑陪她看了会儿书,又神色恹恹地将她打发走了。
姨娘身边的如意将她送回自己的院子。
府里各个女眷的院子间往来总要穿过一片园子,郁桑与姨娘的院子离得近,中间只有一道长长的廊桥。
走在木质廊桥上,周围没什么人,郁桑问:“最近姨娘怎么情绪不太好?”
如意叹了口气:“姑娘忘了?这几日快到姨娘娘家人的忌日了。”
郁桑被点醒了。
当初姚家遭了难,姚姨娘被伯府收留。
后来姚家的事情翻了案,姚家几十口人却不能起死回生,而姚姨娘也已经成了伯府的姨娘了,诸事无回旋之地。
正是因为如此,便宜父亲才会对姚姨娘多有容忍怜惜。
只是在女主的作祟下,便宜父亲的怜惜最终被耗费殆尽,姚姨娘也不得善终。
姚家这是造了什么孽。
郁桑回忆书中内容,难免想到自己与姚姨娘的结局,如意见郁桑神色萎靡,想要安慰她放宽心,就听见郁桑吸了吸鼻子说:“如意姐姐。”
如意:“嗯?姑娘怎么了?”
“我以后一定要带姨娘过上好日子。”郁桑握拳道。
如意哭笑不得,将姑娘送回院子里,回来同姨娘说了这路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