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说,
“不过你来之前,我正和你祖母商量致仕的事呢。”
“祖父要致仕?”
“是啊,祖父老了,没心力再管朝堂上的事。小七说说看,希望祖父致仕呢,还是继续做这个太傅?”
其实两年前,国公爷就问过穆和这个问题。
当时穆和执着于太子,不肯放弃这与太子唯一的牵绊,好说歹说不肯让祖父致仕。
国公爷宠孙女,只好继续做了两年太傅。
然而,太子早已经长大成人,哪怕还叫他一声恩师,他也早就没有学问教给太子。
上朝为官,担着太傅的名头,穆先生做得更多像皇上的军师。
他不身居六部,持身中立,又最博学。
皇上遇到犹豫不决的事情,常会听取他的意见。
可是他老了,脑子不如以前灵光。
伴君如伴虎,他怕哪天在御前说错什么,拖累了整个国公府,落个前功尽弃的下场。
如今,小七落水,悔婚太子,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去。
国公爷也想再问问越发懂事的孙女,看她是不是还像两年前一样的想法。
“此处没有外人,小七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祖父绝不怪你。”
公输和也没藏着,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祖父是天下大儒的典范,有大智慧,致仕与否肯定有所决断。不过依孙女拙见,却是希望祖父尽快致仕。”
“哦?为何?”
“祖父不老,孙女也从不认为祖父会没有心力于朝堂。只是祖父辛苦为国数十载,的确应该卸下重担好好休息下。”
“现如今,咱们辅国公府有三子在朝堂为官,等大哥哥游历归来,二哥哥考取功名之后,也都肯定是要入朝的。祖父您不觉得,穆氏一族在朝中,有些太扎眼了吗?”
老两口对看一眼,小七竟想得如此深远。
公输和顿了顿,继续说:
“若是祖父致仕,父亲与两位叔叔资历尚浅,不过是为人臣子尽忠尽孝,不易惹人觊觎。两位若是入仕,求个外放的职位也尽快出了京去。”
“皇上虽春秋正盛,可几位皇子都已成年,夺嫡之事不过早晚罢了。若是祖父仍在,怕要被迫踏入这一滩浑水中,身不由己啊。”
一席话掷地有声,连混迹官场多年的国公爷也不禁为之侧目。
身为臣子不可言君。
这番话,他在脑子里滚了又滚,藏了数年,连对苏氏也没有说过。
却没想到小七一介女流,把事情想得如此条理清晰,说得人心悦诚服。
苏氏慈爱地摸着孙女的长发:
“我们小七真是长大了,若是个男子,怕是比你祖父成就还大。”
国公爷接过话头:
“我们小七是天下最聪慧最漂亮的女子,那些臭男人哪里比得上。不过,祖父原是想等给小七定了亲再致仕的。”
不是第一次与祖父讨论自己的亲事,公输和半点不害羞。
“祖父这事想岔了。若是因为祖父在位而对小七好,那祖父总有致仕那一日,之后要如何保证那人仍能全心以待?倒不若祖父早早致仕,让小七的亲事与国公府的权势分隔开。”
“我不管那人是高门大户也好,平头百姓也罢,只愿那人因我是我,而不是国公府家的小姐。”
国公两口子再次陷入沉默。
孙女太懂事,想得太透彻。
有点无用武之地了怎么办。
“祖父听小七的,明儿就进宫去找皇上辞官。”
“祖父,小七不过如您所说,怎么想就怎么说,祖父不用为了我的想法而做改变。”
“你的想法,正是你祖母和我的想法。既然咱们祖孙三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哪有不辞官的道理?亲事你不用担心,祖父好好帮你挑选,咱们就让娶你那人只因你是你。”
公输和放心笑了。
“就像祖父对祖母这样,对吧?”
苏氏作势要打她:
“你这孩子,连祖母祖父也敢调笑。”
公输和轻轻躲开:
“本来嘛,京城内外,不知多少闺秀羡慕极了祖母您,有祖父这样一心相待白首一世的好夫君。孙女若不能遇见这样的人,倒是宁愿不嫁。反正哥哥们肯定会养着我的。”
国公爷宠溺地笑着:
“都依你。我们家宝贝,想嫁就嫁,不想嫁就让哥哥们养着,他们敢对你不好,祖父把他们腿打断。”
苏氏闻言很不赞同地说:
“你就爱说这种话,倒叫孩子真听了进去怎么办。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别听你祖父瞎说,祖母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
国公爷背着苏氏,对公输和作了鬼脸:
“咱们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