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等到了将军府的管家嬷嬷,借口探望我的名义向我控诉秋奴对她们的暴行。
“我既已嫁入王府,出嫁从夫,这等大事还是请嬷嬷禀明王爷,我不敢自专。”我拒绝道。这些人从前没少欺负秋奴,遭她报复也在情理之中。大概是秋奴的手段真的太狠了,管家嬷嬷略一思量还真去找了安禹王。
“小姐,您可以替她们做主的?”
“是可以,但没有必要。”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才几个月哪够还清她们欠了几年的债。
我没想到的是安禹王居然同意了。他告诉管家嬷嬷,明日会和我一起回将军府,若所言属实,我会替她们做主。
看来明日是睡不得懒觉了。
当夜,我去主院向王妃请教了关于仆役发卖和转契的事,没想到还挺复杂。她大概是听说了白天的事,说道:“扇扇可以把人带回王府,放你院里伺候着。”
“人太多了,这个带了那个不带,回头反而惹上麻烦。”我摇了摇头说,“这样对王府的声誉也不好。”
“略带几个还是不影响的。”
其实我压根不想带人回来,一来是觉得她们未必干净,二来是怕旧时之事对不上号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日我让霍妈妈一起跟着,也好给你拿个主意。”王妃又提议道。我见盛情难却,便应了下来。多个能拿住事的也总是好的。
我等到安禹王下朝,又在主院一起吃完饭才坐上去将军府的马车。安禹王突然朝我伸出手,意欲牵我下车。我看了眼站在府门口的秋奴,正盯着安禹王的一举一动。原来是吵架了。
我提起裙摆,自己跳下了马车。
眼前的府邸即陌生又熟悉,管家嬷嬷带着不少下人候在了一旁。我走到正堂自然坐在主位,安禹王也坐在了另一边的主位上。秋奴有些愤恨地剜了我一眼,坐在了安禹王之下。
“霍妈妈,把府里声称受过四小姐虐待,身上带伤痕的都叫过来。”我说道。霍妈妈应声而下,没一会儿底下跪了一群人。
“春鸢,请大夫。”底下诸人有的撩起袖子,有的挽起裤管,随行的两个大夫一左一右分别查看着。
“回王爷、夫人,这些人身上确实有淤伤。”
“可看得出受伤的时日?”
“新伤应在最近几日,旧伤大约两个月。”两个月,正是我嫁进王府的时间。
“秋奴她们身上的伤你可知道?”
“下人罢了,我怎么知道。”秋奴把玩着指甲,并未抬头看我。
“可有人愿意说给四小姐听听?”我朝底下问道,底下跪着的人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鸦雀无声。
我笑了笑,这就是人性呐。
“你们慢慢想,想清楚些。”
我起身正准备离开,秋奴换了一只手把玩着指甲问道:“怎么姐不审我了吗?”
“急什么,我去看看物证。”
我带着霍妈妈去了祠堂,果然如我所料,虽还摆着新鲜的贡品,两边的烛台也亮着灯,但走近后可以看到,桌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灰。倒是在贡碟后有几道新痕,比指印略粗,又不像是拿东西擦出的痕迹,一时分辨不出怎么造成的。
我弯腰把地上垫着的蒲团一推,也能浅浅看出一圈尘痕。我叫霍妈妈一同看过,两人还来不及起身,突然听到传来微弱的叫声。细细一听,是猫叫声。
叫声是从后面传来的,我顺着声音找过去,掀起一处挂帘,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小猫。它身上的毛粘成一块一块,沾着灰尘,已看不出原来的毛色。
我蹲下身,小猫立刻后退,弓起了背。
“春鸢,去厨房取些净水来,若是有米汤也拿些来。”我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观察。小猫周围有不少碎屑,还有大半个苹果。原来贡桌上的新痕是它偷吃贡品时留下的足迹。
小猫还是不停叫着,但声音小了点。我试探性地伸了伸手,它便又大声起来。
“小姐,水和米汤都拿来了。”
我先接过水碗,置于小猫身前,它左右嗅了嗅后很快舔食起来。见它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我伸手把水碗移开了。
小猫咧着嘴低声叫着,一边又不住后退。我把米汤放下,一点一点推向了它。它又是略微试探了一下,很快便伸出舌头一下一下拼命舔着。
“再去厨房找个篮子,垫上干净的布。”我又朝春鸢说道。
小猫在米汤和清水间不停舔舐,我和霍妈妈又确认了一下祠堂的情况。等到春鸢回来,我接过篮子拍了拍篮底,示意小猫过来。大抵是感到受我并无恶意,小猫又龇了两下嘴后,犹犹豫豫地伸出爪子踏进了篮子但又缩了回去。
“霍妈妈,麻烦你先去正堂跟他们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霍妈妈走后,我摊开手掌停在小猫身前一点的地方,朝它示意。等了一会儿,它慢慢凑了过来拿脑袋碰了碰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