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好时辰与我何甘,没得让你说嘴,看把着急的,自己飞去吧!”
这一通骂,柳宝珠反消停下来了,涎着脸讨饶;
“原是想着让周家人见见表姐的风姿,却也是我心急了,没见过世面。比不得表姐,是见过大场面的。”
这厢收拾停当,夫人那头交代早去快回,别失了礼数;高盼儿心中不甚在意,此番去了,早些晚些的,那便是谁也管不着,必要探出些结果才好。
“表姐,咱们就走吧”
柳宝珠携着包裹急匆匆的冲出门去。
“慢着,我有几句话嘱咐。”
众人纷纷垂手侍立,静待发话。
“咱们此行,去的是周家;为的是苏姐姐的好日子,铺床挂幔夫妻百年恩爱;这些你们都知道,你们也都知道周家是个官宦富贵人家;莫说你们,我也是头一遭去,你们谁眼皮子浅,谁手脚毛躁,惯爱耍机灵斗嘴的,今日且都放仔细些;到了外头,人家看咱们就是看高家,想我父亲在时也是有官阶的,没得到了人家府上让人家笑话,说咱们府上没规矩;他家大公子也就是苏姐姐夫婿在咱们家读过书的,跟我是有些交情的;若周公子见了我,与我相谈些什么,那也是自然的;嘴巴都闭紧些,哪个失了分寸,回来只管打断下半截!”
众人唱喏,到哪里都是丫头,谁敢多说些什么;高盼儿这番话里,明里暗里就是那表小姐,除了她会出洋相,还能有谁敢在主子面前放肆。说谁谁心里明白,只怕该明白的不明白,柳宝珠一颗心只想着出门,只嫌高盼儿话多。
周家的街好宽,周家的门真大,门口的一对狮子都比旁人家显的威武;浮沤钉的双扇黑漆大门,铜环锃亮,小厮们也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下马换轿,从大门抬进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抬着走着,一个弯又一个弯,左转右行,总是鸦雀无声;柳宝珠眼中的周家真是大呀,却稍显的没有人气,一双眼睛总想掀开帘子望一望,却总被翠眉摁住手脚;终于落轿入厅,竟是正堂的小花厅;丫头们依次上茶,虽不知是几等丫头,只见那丫头身着银红比肩马甲,衣料泛着光泽,竟比自家穿的还好;柳宝珠不自觉的盯着丫头攀比起来,愤恨之处还剜了丫头两眼,心中忿忿!倒是有个黄铜还是赤金的方形盒子摆在案几上,下头有个锤摆来摆去,滴滴答答的走个不停,这是个啥呢?
上首左右两张太师椅,八仙桌上置放山水点翠象牙插屏,两首旁边高几上摆放着汝窑天蓝镶釉长颈瓶下首分两边一边四张玫瑰椅,共计八张配案几六副,一色的簇新宁绸坐垫;高盼儿知道这厅专门招待女客的,高盼儿不知的是,这家当家夫人余氏好奢靡,自言绸缎失了光泽便不好看了;所以她家的一色坐垫幔帐纱窗,旧了就换,无论时节;自来到现在,她也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出错被笑,晓得周家富贵,相比自家的外强中干,周家可真真家底殷实。怪不得周公子有那气度,也是金钱堆里养出来的。
“老奴给众位姑娘们请安;这些都是咱们新夫人那头的娇客,切不能慢待;茶汤果子,只管捡最新鲜的上。”
正思忖间,有妇人扬声请安,满脸堆笑,好不热络;妇人望之非一般仆妇打扮,穿着打扮家中姨娘比之也不及;世事人情上,一点也不怯场,比当家夫人也差不到哪去。可她有自称奴;高盼儿不解,只随着众人起身请安;又有丫头低声介绍‘这是夫人身边的刁妈妈’。
“受不起,受不起;因我们夫人身上连日不自在,怕身上的药性姑娘们闻了嫌腌臜;实在无法招待众位贵客,特打发我来;今儿就劳驾姑娘们给咱们新夫人归置新屋子,让大爷和夫人夫妻恩爱,鸾凤齐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