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门窗紧闭,耳房内热气环绕。
明樱将闳肆的衣裳脱下小心放在一旁,她坐在浴桶中,雪臂沉入水心,手腕所见之处,皆已青紫一片。
触目惊心。
惶论不可见之处。
她秀眉微蹙,轻轻洗掉自己手心里粘上的血迹,冰冷的手指泡在水中似乎有所缓和。
昨晚的事她也是第一回经历,此时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心跳的飞快便似一直未曾缓和,直到现在,还恍若大梦一场。
她自小活的自由,天地广阔,她曾很短暂的一路看过,她能够读喜欢的书,学自己喜欢的东西,能够不受拘束的活着……她便是与其它任何女子都不同。
即使渺小如蝼蚁,她也绝不放弃自己那一份蝼蚁之力。
府外很远处,响起了爆竹的声音。
除夕夜外面肯定很热闹,家家户户聚集在一起,放爆竹,守岁,阖家团圆,其乐融融。
那些似远似近的声响在她耳边变得模糊,恍然间的画面却又在眼前清晰,明樱脑袋变得极重,她努力的睁开眼,却连眼皮都在往下重重的垂。
闳肆拿了药回府,便来了明樱的院子。
她院子离他住所最远,也是人迹鲜少安静之处,院中寂静,空无一人。
闳肆停在门口,抬手敲门。
未听见屋内有应答。
闳肆连紧闭的房门都没有直视,他开口,说:“昨夜之事,是我错了。”
“我来同你说一声抱歉。”
即使明樱说她只求一个心愿,可受伤害的到底是她,他的事,本该和她没有关系,他是死是活,她都可以不用管。
可她偏偏救他了。
闳肆知,他欠她。
君子坦荡,错便认,歉疚便弥补,所以她说的心愿,即使再难,他也会尽力帮她完成。
屋内未见回应。
“明樱?”闳肆出声喊她,声音大了一些。
还是没有回答。
闳肆往四周看了一眼,立马伸手推门,才进门热气扑面而来,闷得屋内空气都十分滚烫。
屏风后有人,但安静的没有声音。
闳肆抬眼便看见搭在浴桶边上的一条手臂,雪白的颜色撞入眼底,他立即将视线移开,又喊了声:“明樱?”
“嗯。”屏风后传来极轻的一声,是强撑打起精神的回应,明樱听见有人喊她了,才慢慢醒了过来。
她方才真的晕过去了。
也不知晕了多久,幸好没淹死在这浴桶里。
闳肆侧身,耳边传来细小水流晃动的声响,他又道:“抱歉。”
他不是有意要闯进来。
见她没事,闳肆要出去,刚转身,身后忽然传来“扑通”一声。
闳肆眉心一紧,抬腿绕过屏风,径直到浴桶边,伸手一把将掉入的明樱捞了起来。
她整个人落在手臂上,呛了一口水,脸色苍白,止不住的咳。
闳肆一眼看到她手臂上的青紫。
他瞳仁微缩,神色有异,看她手上触目惊心的掐痕,依稀想起来是被他掐的。
他对她下了如此重手?
“我头疼。”明樱抓住他的衣袖,说话声音虚弱的只剩了气声,抓住闳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不抓住就会滑下去。
闳肆一把拿过旁边的外裳,给她披上打横然后抱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塌上后,伸手去探她脉搏。
脉搏很虚。
“哪里不舒服?”闳肆问她。
“肚子疼,还有……头晕。”明樱蜷缩进被子里,觉得肚子疼的绞了起来,脑袋也重的灌了千斤般。
肚子疼?
闳肆想她头晕应是因为在水里泡了太久,热气环绕闷的头疼,可为何还会肚子疼?
“我、我来月事了。”明樱方才便有感觉,应是月事来了,可她以往来月事从没有疼得这么厉害,便也顶多是小腹坠痛,这般像是要她性命的疼。
明樱断断续续道:“我自小……有寒症,雪山后,更严重了,可昨晚我……我……”
她先前身子虽不好,月事也一直很准时,雪山被罚之后,月事推迟了十余天,她本还在担忧,今早倒是终于来了,却疼的这般厉害。
闳肆在军中时,同军医学过一点医术,可那大多是治外伤,女子之症,他并不会。
“我房内有药,只需热一热。”
“好。”闳肆应下,回头果然在她房内看到药碗,应该是昨晚的药来不及喝,于是他便去偏院中,寻了锅子生火,将药热了。
回来时明樱已经没动静了。
闳肆眉头紧锁,声音都放轻了很多,喊她道:“明樱?”
“嗯。”她马上就应了,睁眼时,眼里水汪汪全是眼泪,都是被疼出来的,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