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名声大噪,并非因为状元郎头衔,而是因另一桩惊天大事。
楚国锦州书院、北燕达罕书院、西浑国胡笳书院,合称天下三院,乃各国学子争破头都不一定进得去的地方。
夺得魁首之年,三大书院同时向左参发出入学邀请函。此事震惊各方,南凉武帝龙颜大悦,赏金千两以兹嘉奖,并许诺护其仕途。
换作世人,获此殊荣,求之不得。
可左参既没入仕为官,亦没赶赴任何一间书院。他选择云游四海,追求心灵抚慰去了,无人知其踪迹。
时光飞逝,左参也渐渐活成一个曾经的传说。
那年,状元左参打马御街,神采飞扬。李书音于乾德门城楼观礼,感叹过他好姿容。
仅一面之缘,故而面生。
往事如风匆匆掠过脑海,李书音见礼。
“须弥是谁?”
左参有些诧异:“老七没告诉公主?”
她摇头。
“未得老七准许,我也不能说。公主疑惑,或可亲自问老七?”
须弥何许人也,她可以不管,只在乎能否帮到魏溪亭。
“公主尽管放心。老七和须弥搭档多年,默契十足,他们还一起闯过生死门呢,几个贼子不足为惧。”
“生死门?”
她第二次听到这个名!上次,从尧相顾口中得知。
仿佛自知嘴碎,左参紧闭嘴巴,无辜地眨眨眼,表示不能再说。
她问:“我只见你一人来。须弥离得多远?”
“不远。我们原本约在河滩露宿,地点离你们很近。刚落脚,一行老弱妇孺说要去棉县城外,以便明日一早进城,又怕山中虎豹,所以请须弥帮忙送一程。
我听到打斗声,赶来查看,没想到竟然是老七。
估着时间,须弥应该回来了,他听到声音,定会来帮忙。”
“他会不会被其他事情耽误?”
“这……”左参不敢保证。
心急如焚,李书音捞过缰绳,翻身上马。
“驾!”
连人带马跑出好远,左参方回过神,急忙紧追,边跑边喊:“公主,您会功夫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李书音骤然勒缰。白马前蹄高抬,吓得她紧紧抓住绳子和鞍桥,才没摔下来。
左参跳跃跨过一丛荆棘,跑到她身边,苦心劝告:“您不会功夫,去了只会让老七担心。”
去,魏溪亭担心。
不去,自己担心。
纠结再三,李书音遵循内心抉择。
“我知道他身陷险境,怎能躲起来?我……我想去看看。左郎君,借你坐骑一用。”
语毕,策马飞驰,直奔河滩。
结果如她所料,须弥未至。
敌人横七竖八地躺倒,难以动弹,现场鲜血淋淋。最后一个黑衣人正和魏溪亭扭打,各自的武器都被打落,不在手边。
两人皆疲累不堪,全凭意志力在搏斗。魏溪亭落下风,脖子被对手死死地掐住。
迅速下马,紧握白玉兰银簪,李书音目露凶光,悄声逼近黑衣人。
敌人下死手,魏溪亭被掐得满脸通红,视野模糊。余光瞥见公主,他起先并不信,直到姑娘更靠近些,他才敢肯定。
猛地抓住敌人手臂,转移对方注意力,给李书音争取机会。
她不负信任,手起手落,银簪扎进敌人脖子。
突发状况,黑衣人瞪大眼睛愣了一瞬,魏溪亭反扑,将人压倒在地,拔出簪子。
“别看。”
她本能地遵从魏溪亭的命令闭眼。
骨骼咔哒声挤过耳道,惊扰她每一根神经。
即使紧闭双眼,也仿佛能清晰地感触到簪子刺破肌肤、穿透皮肉,冰冷的物件搅动温热的血液……
小小的簪子,像擎天大柱,重重地朝她压下来。
一口气,怎么也提不上来,李书音整个人头重脚轻脑袋晕沉,跌进宽广的胸膛。
魏溪亭明明自己都几乎站不稳了,却依然紧紧地拥住她,为她圈出一块心安地。
连目睹杀戮都会噩梦连连的姑娘,这次为了救他,亲手将束发簪子刺进敌人的脖颈。
第一次出手的恐惧,魏溪亭感同身受。
所以,他不顾礼节,紧紧地拥抱她,安抚她。
讲不出半句宽慰的话,他只在她耳畔呢喃细语,唤她小字:“书音……书音……”
隔老远就看到小白马,但未见左参身影,莫须弥疑惑。走近后,发现满地尸首,魏溪亭的后背被血染红一大片,特别刺眼。
鹅黄裙摆随风轻扬,李书音慢慢地缓过神来。
突然,魏溪亭扒开她,像被抽去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直直地向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