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不错啊！你这次的项目呈现得很好，特别是在剧情设计这个部分。比你原来‘换皮游戏’的思路好了很多。”
“哈哈！这次合作伙伴很给力嘛。”
“哟~谢谢。~保持联络！”
关闭对话框。
这是王敏捷在和这家难搞的公司合作中第一次被这样认同，从和甲方的对话来看，得到肯定的他似乎很兴奋，但那都是惯常的社交语言罢了。当线上联系比线下沟通更多的时候，一个人在线上的状态会很好伪装——惯常用语、表情包、有默契的工作对话，有时候也有通过误解建立起来的信任……一切习惯后，他很擅长营造这样的线上工作气氛，他可以不承担一丝精神内耗，这比线下上班方便多了。
但是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一切触感变得模糊又平淡。
王敏捷喝了一口晨间泡好的咖啡，浅烘咖啡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酒味散漫在舌尖，他抿了抿嘴。是的，没有那么开心，一切触感都变得模糊而平淡，除了……
从未上过班，自由职业三年，王敏捷主要靠程序外包挣钱。他一开始通过自由职业网站接任务，小程序外包、换皮小游戏设计、网站技术支持……只要和程序沾点边，项目时长不超过一年的小单他都会接，慢慢地也能延申培养出会一点点美工、会一点模式化剧情设计等等技能。接的项目多了，从网站来的客户又慢慢延申到转介绍的客户，王敏捷一年稳定可以承接10个左右不大不小的项目，足够吃饭了。
虽然是自由职业者，但他的一天很规律，这也是他在试过数次找到的被他称为“人生节奏“的东西。
晨间咖啡，牛奶麦片9点半前吃完，之后是运动一小时，开启工作，午间外卖解决，午休一小时，随后漫长工作四小时。对，对于他这种精力不够集中的人来说，是漫长了，但只要四个小时的高度集中，大部分的活儿会有显著进展。到了夜里，如果不忙就去酒吧来上几杯，如果忙就要继续加班。但无论如何，王敏捷会坚持在12点前上床睡觉。
这是规律，打破了这人生节奏，各种身体小毛病都要找上门，慢慢就变成大毛病。这是他用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大学毕业后一年，通过自由职业能养活自己后，他也曾放纵半年，但只消半年的昼夜颠倒、喝酒放纵，他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他的胃经历了重新整修。
一但没有社会时钟管束，自己建构的生活，自己就成为自己的保护神，如果不自律，他知道自己很快会死去。这是他在无数个被疼醒的深夜得到的道理。
在所有的规律中唯一的生活变数就只有夜间的不定期小酌。关闭电脑，透过窗户看到太阳已经变得暖黄，天边的云彩也被烧起。
王敏捷换了套衣服，他今天要去玫红酒吧。即使他今天本应该要加班。
大街上人不多，今天是休息日，这一带靠近商务区，自然没有多少人。每一个路过王敏捷的人表情都差不多，匆匆走入地铁站。没几个人和他一样逆着人流走向街尽头的酒吧。
虽然还没开始喝，但他走的每一步都感觉轻飘飘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无意义的生活，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太大压力，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一切细碎感受都变得浑浊模糊。他突然感觉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原来大家都在拍照。
他也跟着抬头看天，原来今天有火烧云啊。
王敏捷眯了眯眼，嗯，也是稀松平常的。他匆匆走进玫红酒吧，因为他期望在那里遇到什么，他渴望遇到那个让他生活有一点变化的什么。
“一杯白州。”是习惯的吧台位。
“今天威士忌小姐也没有来哦。”吧台的女酒保一边忙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轻飘飘的话锤进王敏捷的心里，他不曾和这个酒保有过多少对话，但所有的伪装还是被看穿了吗？
王敏捷轻笑，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那就再等等吧。“
“哟，真被我猜对了，你这一周每天来，我就说肯定是摊上事儿了！”酒保把酒放在王敏捷眼前。
“你和她，睡了？”酒保笑了，面对酒吧常客，本没有那么多顾忌。
“嗯。”王敏捷抿了一口。
“不应该啊，你这次是翻船了？”
“呃，没有，她只是我的合作伙伴，我想把钱结给她。”王敏捷露出局促。
“最好是吧。”佐酒小食同时被推到王敏捷跟前，王敏捷抬头，撞上几乎可以把他看穿的眼神。
“虽然，你魅力是不小，但是你来这儿这么久，我可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动心啊。这一个如果真不一样，你错过了就没有了哦。“
王敏捷没有回话。长久的孤独，好像让他丧失了拥有亲密关系的能力。如果这一个也和之前的每一个一样，只是一个不到一年的‘小项目’，人生会轻松很多。
“你还尝得出这一杯和那一杯有什么区别吗？呐，我招待！”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