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英国的夏天算不上酷暑,频繁的落雨与海风将气温稳定在三十度。
芮娅很久都没像这样流过汗了,即使气温不算折磨,但大汉格顿五十八号房屋的修整足以耗尽她的所有精力。
阴晴善变的天气与丰沛的雨量令田地松软泥泞,水洼遍地都是、道路崎岖不平,光是挖出排水的沟渠就花了她半周时间。
去年种下的植物野蛮霸道地生长成狂乱的杂草,它们的繁殖能力和生命力一样顽强,芮娅不得不将它们统统连根拔起。
汤姆·里德尔的双面镜从离校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发热了,但大汉格顿房屋的落灰还没来得及打扫,陈旧窗帘上大片污渍几乎令它变了个颜色......
芮娅根本没有精力去管那面镜子,这段时间她忙得连梦都没做过,更何况她撒谎在先:汤姆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发现,她根本没有去做霍恩海姆家的大小姐。
但那只双面镜在每晚八点都会锲而不舍地发热,直到一周后芮娅开始偶尔心悸,才迫于无奈地计划着回应他。
为了不至于露馅,她特地烧水洗澡,换下了满身泥污水渍的围裙,并且将主卧真正意义上清理一新。
隔天晚上的七点五十五分,当芮娅洗漱完毕、给自己泡了杯红茶端坐在圆桌前,装模作样等待着双面镜发热的时候,她又不好意思起来。
这算些什么呢,还是说她实际上很期待和汤姆见面?
八点整,芮娅轻触搁在桌上的双面镜——它凉的厉害,特别是在这种略显燥热的夏夜里。
独独今天没有联系她?
芮娅垂头抿了口红茶,劣质茶叶的味道并不香醇,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自己的指腹都皱起来了,如果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就好了,汤姆摸索出来的一些园艺咒语十分好用。
远空隐约响起隆隆雷声,芮娅慌忙跑出卧室,甚至没来得及打伞,豆大的水珠顺势落下。
“这要命的天气。”
她低咒一声,再三确认雨棚扎地严实,不至于被夏风吹倒,这才打量起挖好的排水沟来:她用碎石混着硬土粗制滥造的产物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或许应该请一位专业工人。
回到小屋,她舍不得踩脏刚拖干净的地板,光着脚回到卧室换下湿透的衬衣长裤,T恤刚来得及套上,注意就被圆桌上发亮发热的双面镜吸引了。
芮娅将毛巾盖在肩上,翻开镜面,皱着眉头先发制人,“你怎么总在别人洗澡的时候来找?”
她手中的镜面既没有显现出汤姆的脸,也不是她的,而是一团混沌的黑。
那边传来汤姆的声音,他似乎也有些生气,语速快极了,“你可别冤枉我,什么叫做总在,不是你先找我的吗——半个月没联系,你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什么时候找你了?”芮娅用毛巾绞着头发,这个暑假她就没联系过汤姆·里德尔,就连他的魂器也一样。
“八点整,双面镜热了一下,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汤姆那边的画面终于稍亮了些,他脸侧是片没有边界的雨幕,或许人正坐在孤儿院的窗边——奇怪的是,汤姆的头发也湿透了。
“我拿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它了,这也能怪我?”芮娅打量着男巫的样貌,更确切点来说,是他的脖子。喉结边一圈四指宽的红虽然不明显,但汤姆·里德尔太白了,她很难忽略掉。
似乎是察觉到了芮娅的眼神,汤姆将双面镜调整了角度,“是我自作多情了,前段时间为什么吊着我?”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汤姆轻笑一声,但神情却有些阴郁,“你放心吧,不是别的女人,我可只有你。”
“没跟你开玩笑,汤姆·里德尔,不说清楚的话我就扣镜子了。”芮娅拉高了嗓门。
她实在想不出能有机会掐他脖子的人,太奇怪了。
画面调转回来,她这才发现里德尔不光脖子上有伤,就连刚刚藏在镜面之外的下巴都青了一块。
芮娅低叫一声,“梅林,你刚刚没理我就是去打架了?天哪,我还以为你只会不可饶恕咒呢,居然跟个麻瓜一样。”
汤姆的嘴角微翘,稍稍敛眸,喷出一道鼻息,“架不是刚才打的,已经有段时间了。”
他跟个好学生似的摆了摆手指,“校外不能使用魔法。”
见鬼了。
芮娅语塞,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擦自己的头发。
“阿布拉的请柬发来了,我帮你一起写了回信。”
“什么时候?”
她还是很难理解没毕业就结婚这件事,弗利真的愿意吗?
“八月末,开学前。”汤姆停顿了一下,“你是跟我还是和霍恩海姆教授一起?”
“你说呢,你都帮我写回信了。”芮娅根本不知道格鲁斯会不会去马尔福的婚礼,忙补充道,“我会去伍氏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