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的家伙遭雷劈被噎到了,猛地捶胸。
她的助理眼色快,接了杯水给自家的艺人,让她顺顺气。
她气顺了,曹铖佑的气就有点不顺,故意笑眯眯拿话戳松鼠:“要不要以后再给你买杯咖啡。”
松鼠把头从剧本里抬起来,摇摇手,感谢前辈的贴心:“我喝不了咖啡了,喝了肚子疼,前辈你自己喝就好。”
曹铖佑把最后一口咖啡吸到嘴里,杯子里还有未融化的冰块,被搅动得咔咔作响,笑看郑希真。
松鼠也回以不自知的微笑。
曹铖佑终是没戳穿郑希真,早饭而已,这点钱还是有的,只是单人早餐从此成功拓展为集体食堂。
不过,他这份饭也不是那么好蹭的,曹铖佑对郑希真的表演要求愈发严格。
有个问题他憋着没说,一是剧组赶工着急没空说,二是说出来怕说出来后,郑希真注意到问题反而演得更差劲。
难得有时间,按下女演员遮住脸的剧本,前辈的眼神与后辈直接接触,手在她面前比划,曹铖佑说得不客气:“盯你很久了,小表情太多,控制不住肌肉走向吗?还有,刚才那句台词,为什么要挤眉弄眼。”
被说得有点懵,郑希真:“那不是因为要体现人物的活泼开心吗。”
“活泼的角色也不需要挤眉弄脸做大动作,你这样拍出来会很难看的。”
简直能被称作演技毁容。
他说得有点夸张,自从被李证宰吐槽五官不在原位的问题后,郑希真有羞耻心,知道有则改之,平日上课的时候低头请教老师,乱飞的习惯其实已经改了不少。
但曹铖佑的要求是真的高,无法忍受对手戏演员比他差太多。
况且,现实中看上去尚可的演技,被拍到镜头里就是另一回事了。镜头会放大演员的情绪,细微的不对劲都会被放大千百倍,从而让观众看得哪哪都奇怪。
都别说电影了,就是电视剧也会让差生无处遁形。
说到演技,郑希真心就虚,音调也降低:“李证宰也说我五官乱飞。”
“那看来他还是长了眼睛。”曹铖佑笑谑。
他让心虚的家伙眼神不要乱飘,无比认真:“刚才的,再来一次。”
被用目光审视,毫无意外,接下来的表现得更为糟糕,曹铖佑运用比喻的能力进化到新境界:“地心引力都无法阻止你的眉毛飞出地球了,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这话就是魔咒,魔音灌耳。
压力像大山压下来,快把郑希真压疯了,强忍着挤眉弄眼的习惯,眉毛还是忍不住在最后破功。
郑希真头点地,鹌鹑也好,骆驼也罢,让她变成可以原地消失的物种吧。
对方以头示人,曹铖佑却不给她跑走的机会,座椅在地板上拖动,坐在对面的人靠得近了。
低下的头被无法抵抗的强势力量支起,让她被迫面对现实,指顶额头,两指相离,撑开她的眉心,曹铖佑的声音从头顶方向而来:“不要让我感觉到你的眉毛乱飘,再读。”
认命了,读吧。
这轮眉毛是控制住了,却轮到其他部位飞舞。
“苹果肌要冲出地球冲向宇宙吗,再读。”
再读结束。
“鼻子要去夹煎饼?”
不用曹铖佑说,连她自己也觉得鼻子在大动作。
真的太虐了。
曹铖佑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能演成这个样子,以及,为什么她的五官总能出现在他无法预计的地方。
努力了很久还是无法达到优秀的水平,郑希真难免丧气:“你这种出道作品就去戛纳的天才,怎么会懂我这种小垃圾的感受呢。”
天赋者和平庸者永远无法产生真正的共鸣。
郑希真的夸奖不可信,相信她好话的男人才有病,跌过跟头的曹铖佑不予理会,完全无视对他的吹嘘:“说你的问题呢,别扯到我,今天就算你把我夸到天上去,也得把明天的戏排好,而且你还没到拼天赋的境地。”
这个圈有天赋的又能有多少,说到底,普通人才是主流,普通不意味着无法到达优秀的水平。
“你怎么这样,夸你你还不信,能不能有点自信。”
曹铖佑是怕了郑希真的嘴了,这部分要是不谈就永远过不去,但非要谈也不是不可以:“戛纳又怎样?”
还能怎样,那是世界电影人的梦寐以求。
郑希真以为曹铖佑又要开始吹了,可她没有如愿从前辈的脸上看到想象中的炫耀。
活在过去的演员不会有未来,走过的荣耀走过后便也只是过去,曹铖佑很清楚:“戛纳就只是戛纳而已。我能去,不代表有多厉害,入围的作品那么多,现在让你说还记得的作品,你能想起几部?”
问题把郑希真问住了,怕是让她凑出十部都很难:“那也不能证明戛纳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