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都有,但陶瓷易碎,这质地的面具其实挺少见的,杨嫣今天逛的时候看见了。
面具的样式倒是很常见的彩绘拟兽人面,双目圆瞪、满口獠牙,看起来很能辟邪,但是由于眼珠开口太大了,这面具凶神恶煞之余还显出几分憨憨的气质。
很怪,看一眼、再看一眼。
最后就买下来了。
因为太怪了,杨嫣干脆一直拿在手里观察,这会儿往小巷走的时候,她还说忍不住把这个面具翻过来翻过去地看:……真的好怪。
杨嫣正翻着呢,却注意到冉二的视线也落过来。
她本来以为冉二也在看这个这个面具,稍微分辨了一下,才注意到他看的是灯。
杨嫣奇怪地“唉?”了声,她把手里的灯又举高了一点,忍不住开口问:“你喜欢这灯?”
这是很常见的那种灯笼,只为了显得节日喜庆,上面糊的红纸。和别家有所不同的是上面题了字,既不是超大的“福”字,也不是应景的“乞巧”,而是一句诗,每个灯笼上的诗句都不一样,不用担心和别人撞灯。
杨嫣买的时候只觉得这个摊主很有想法,随便挑了一个,倒是没仔细看灯上写了什么。
反正这种日子,摊主就算为了讨个彩头,也不会在上面写什么不好听的话。
这会儿被冉韬的反应提醒,她才仔细去看,提着灯对着上面的字念出来,“戈矛排笔阵,貔虎让文韬。[1]”
她尝试着解读一下,但是以自己那靠话本子积累的浅薄文学素养,实在没法有什么更深入的认知,只是觉得这句诗的口气好狂啊,有点子嚣张在了。说起来她的《问仙》仙宫卷,如果能搞个以笔为阵的副本……打住,没有第六册!!就算有,也要等她快乐完了这段时间。
杨嫣思绪越飘越远,倒没注意到冉韬的神情变化。
刚才因为角度的问题,诗句被挡住了大半,冉韬只看见了最后一个字——“韬”。
灯火摇曳间,那个字被少女提在手里。
背后染着这样隐秘的心思,冉韬犹豫了一下,才据实以告,“是因为这句诗。幼年时,我家门口曾有位落魄相师经过讨水喝,他见我与常人长相不同,说是不凡,便给我起了一个名,单字为‘韬’。”
他说这话时并不以为意,就如同他即便有了“韬”这个名,也依旧是“冉二”一样。
要不是今日的意外,他甚至想不起来这桩事,也回忆不起这个在当时的他看来更像是画符的字。泥淖中的人,能有什么不凡呢?倘若真有什么天命眷顾,也只有他是那个村子里唯一从山匪屠刀中活下来的人。
这却并不是什么幸运,而是事发的那段日子,他被爹娘丢到了深山之中。冉韬对此早有预感。他吃得太多了……有他在家中,会饿死其他兄弟姐妹,他的父母只是做出了选择而已。
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在丛林中寻到了归路,出来后就对上了一片血海的村子。
或许很惨烈吧?但冉韬如今回忆起这些,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就像是旁观了一场别人的事一般。唯有的印象是那股深入骨髓的饥饿感,饿疯了的人什么都会吃的。那痛苦太深刻,冉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但不知什么时候他却发现,原来饥饿感也会模糊,会变成一种甜滋滋的糕点香气……
冉韬忍不住将目光落在眼前人身上,很快又克制垂眸。
杨嫣倒是没把冉韬的话往深处想。她手底下的丫环小厮干活的时候还知道说两句吉利话讨赏呢,去主人家讨水喝当然要留个好印象,夸夸“你家孩子真棒”很正常。
虽是这么想,她还是忍不住半开玩笑地接话道:“这相师说不定有些真本事在身上呢,不管是前昭还是韩周,不都是有名相师的事迹吗?韩周的太.祖甚至封人当了侯。‘韬’字很不错,藏兵于内,是个……”
杨嫣说着说着渐渐消音,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冉二刚才说什么?“韬”?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没记错的话,那个未来让她惨死的赵姓皇帝就叫这个名。
好巧啊哈哈……笑声渐渐艰涩.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