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贫如洗的赵书生?”
蔡二爷原以为女儿只是羞涩些,没曾想女儿竟是如此态度,皱眉道:“那张公子虽相貌上憨厚些,可家底殷实,若是勤俭些,一辈子都无甚忧虑。至于那赵书生,虽说现在不过一介布衣,可文思才学都还算不错,这二人……”
蔡二爷想说自家还是高攀了,可知晓自家闺女的心气,这话到底没说出口。
蔡兰听出她爹的未竟之意,眼角沁出泪来:“怎么?我就得加入这种贫民之家,过一辈子清贫日子么?然后终有一日和我娘一样,累死在地里你才高兴是不是?”
蔡二爷被蔡兰气得仰倒:“你胡说什么呢?这两家又哪里用得着你下地了?”
“那又如何?还不是要寒冬腊月做饭洗衣,还不是要粗布麻衣一辈子?这日子别人谁爱过谁过去,我是不过的!”
蔡二爷是真没想到自家闺女如此执拗,怒气之下道:“这人你不嫁也得嫁!人选我定了就行,你安心备嫁罢!”
说到这里,蔡兰止不住泪崩,吼道:“我不嫁我谁都不嫁!我已经怀了郑公子的孩子,我会去郑家一辈子富贵荣华!”
蔡二爷再顾不得什么避讳,冲进女儿房里,捂住她的嘴道:“你在说什么?!”
蔡兰猛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声音大了些,月白巷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隔壁训子的声音她有时还当乐子听,适才……
蔡兰的背心冷汗潸潸,她压低声音道:“我说,我怀了郑家公子的孩子。”
“你……你魔障了吗?说什么浑话呢?”蔡二爷是真觉得自己今儿个乐极生悲,万万不敢相信蔡兰口中所言。
谁知细问之下,蔡兰便将自己和郑公子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还道:“郑夫人派人来看过我,还给了我这个。”
说罢,蔡兰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枚雕着石榴的翡翠玉佩,颜色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任凭是谁都能看出来是蔡家拿不出来的好东西。
蔡二爷觉得自己仿佛飘在半空中般,扶着桌子坐下,深吸一口气道:“那郑公子都不曾娶妻,如何能纳妾?待他娶妻,恐怕你都瓜熟蒂落了,又该当如何?”
孩子生在蔡家还是郑家所代表的完全不同。若是在蔡家出生,恐怕一辈子都是个外室子,但若是在郑家出生,即便是庶孙,却也是蔡家长孙!
蔡兰撇嘴:“那郑家嬷嬷和我说了,郑夫人催着那林州程家成婚呢。待成婚一旬便接我入府养胎。”
蔡二爷一直以为自家女儿是个乖巧,不曾想竟是个主意如此之大的,他沉声道:“你这事若是被人知晓了……”
未婚先孕的女子,即便不沉塘也会被千夫所指。
蔡兰正是因为知道才一直瞒着,临了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嗓子,慌道:“街坊四邻不会听到了吧?”
蔡二爷经历的事多,明白这件事瞒不住,但在蔡兰进了郑府前瞒不住还是在郑府后瞒不住有天壤之别,待入了郑府,谁还在乎这些伤不着人的闲话?
蔡二爷也拿不准街坊四邻听见没,却只能安慰道:“听不见的。即便听见了,只说你是在说梦话就好。”
蔡兰咽了口口水点头。
可接连几日,蔡兰一出门就看见街坊四邻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头慌张不已,匆匆买了点吃食回月白巷,就听见墙后头有人在说:
“那也是个不知廉耻的,竟然怀了!”
“啊?是谁的?”
“不知道奸夫是谁,只听说有人拿了碗堕胎药来呢……”
“可你别说,这要是真的成了,少不得荣华富贵。”
“主母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你荣华富贵?若是弱势些的主母也就算了,遇到家世显赫的,即便有庶长子又如何?养在主母膝下,最后孩子又会和谁连心呢?”
蔡兰这下真的慌了!怕有人知晓她怀孕一事,又觉得程家确实家世非同一般……
回了房中,蔡兰心里七上八下,在家中来来回回踱步,原本还想等蔡二爷回来商议一番,可是蔡兰完全坐不住,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于是,蔡兰拿起枕头下的翡翠便往郑府而去,一路上步履匆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郑府门口。
江家的人眼看着蔡兰出了门,立时把消息回禀到程府,江意寒伸了个懒腰,对程清湘道:“大表姐,咱们请舅母一道去退亲罢。”
程清湘理了理特意挑选的衣裳,笑应了一声。
此时,郑家门前已然闹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