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冯让清家最近的超市就在小区门口，拐两个弯就到了。本来两个人已经坐到车里，冯让清的手机上跳出600m距离的时候，她和储真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推门下车。
“你好像对自己的家不是很了解。”储真默默地说。
“这个房子是研究所分配的，我也刚搬过来一年多一点。”
两个人顺着地下车库的出口走出地面，发现刚才还是亮着的天，这一出一进，竟然已经黑了下来，从远处挂着的月亮看，现在已经进入了夜晚。太阳不见踪影。
夜风徐徐吹过，冯让清挨着储真走，会感觉暖和点。
“天，真冷。这春天是假的吗？”冯让清感慨道，她转过脸看着储真，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扑哧笑出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不，没什么……”储真红着脸把头低下去，“我只是……”他支吾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走到小区大门口，门卫见到冯让清，先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又看向他身旁的储真，露出惊讶的表情，视线落在两人挽住的臂膀上，也就了然。
“冯博士，今天难得出来呀。”门卫笑着说。
“是的。”冯让清也微微一笑。
只是两个人刚刚走出大门，她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你看，他们都很关心我的。”这个关心二字，她咬得很重，带着嘲讽的意味，“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没过多久，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八卦周刊上。”
“这没什么。”储真笑了笑，“我本来就是没有过去的人，所以他们可能比我知道的更多呢。”
冯让清感到讶异，“你竟然这么想。”
“很奇怪吗？”
“有点。”
距离超市还有300m的时候，冯让清看着天边的月亮，突然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做抛头露面的工作，不过那时候我停工两年，就算让我在研究所打打杂，我都愿意。”
“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让我做什么我都不惊讶。”冯让清苦笑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把那个东西找回来。”
“找回来之后呢？”
“先让我把他找回来吧。”冯让清说，“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要去边界线工作。每天准时上下班，就为了交替升起太阳和月亮，不用和任何人说话。”
边界线是远渡星系的“门”所在之处，也就是在那里开始，人们进入这片全新的领域，开展他们新的生活。在远渡第十七年，为了更好的人类生存环境，加速植物生长，由人类在边界线建造了日月基地，看守“门”。在那里，由工作人员，即“升月手”亲手按时挂上模拟太阳和月亮。到了夜晚，模拟太阳就会关闭，模拟月亮就会亮起，白天反之。
那是冯让清小时候非常憧憬的工作，想想只是每天做这几件小事，不需要与人交流，但同样意义深远，啊，多么完美的工作。
“我记得以前上学，老师让我们写梦想，我说我要当升月手，其他人有的说要当科学家。没想到，后来我却干了这份工作，它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大，每个深处权力漩涡的人，无论用多么无暇的崇高去包装他，也无济于事。”
她越说越感到沮丧，直到两人站在超市面前，储真低下头看着她，安慰道，“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所做的，在我心中就是很伟大的事。”
他说的很认真，眼神很热切，真诚得就像澄澈的湖水，甚至能看见湖底飘扬的水草。
他的眼睛……冯让清的心微微一颤，她看向这双眼睛，那熟悉的感觉突然涌出，自己看见名为信任的东西，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信任，别无选择的信任。
为什么如此？这双眼睛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出现？
“我会相信你，支持你，以你为荣。”储真说。
超市里人潮拥挤，没想到工作日的傍晚，竟然这么热闹。冯让清感到惊讶，倏地，从人群中跑出来一个壮汉，怀里抱着食物等，身后的工作人员追在后头，崩溃地大叫，“抓住他！抓住他，没付钱啊！”
那工作人员累得厉害，一脸被折腾的倒霉相。喧闹混乱的现场压根没人在意他，只见那个壮汉头也不回地往出口冲，也就是冯让清他们这个方向。
储真的动作快，他几乎是一秒钟就跑上前，膝盖往壮汉的小腿一顶，那人哀叫一声，倒在地上。
工作人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边跟储真道谢，一边要去捡滚落到一边的食物。那塑料袋里，有蔬菜水果肉类等，有一个苹果滚到冯让清的脚边，她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
工作人员本要道谢，看着口罩后面的冯让清，突然如见了鬼一样。
“骗子！骗子！”他嘴巴里这么叫道，然后倏地跑远了。
那混乱的人群突然出现一个分支，从这圈般的阵里突了出来。
冯让清一脸茫然，见储真本还压着那个壮汉，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