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延。
储真擦了把脸,从床上爬过来,从后背搂住冯让清的腰,侧脸蹭着她的脊背。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轻微颤抖。
“没。”冯让清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去洗个澡。”
“不!”储真发出尖锐的声音,“不对,以前你都不会自己去洗的,都是我抱你去洗的。”
“是吗。”冯让清歪了歪头,“你对我很好,储真。”
她看着眼前乖顺的储真突然露出哀切的神色,让她的心突然坠下去。眼前变得恍惚了,景象如同蒙上一层薄雾,她摇摇欲坠。迷茫正将她那颗好不容易温暖起来的心给吞噬了。
因为抱著自己的这个人。
他明明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所以,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你会……”冯让清说不下去了,她从床边站起来,抱不住他的储真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咸湿的空气中带着一股腥味,冯让清蹙了蹙眉头,往卫生间走去。
“收拾一下自己,储真。”她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我们要走了。”
未等储真反问她,传来的唰唰的水流声就将一切覆盖过去。
储真颓然地坐在床上,他捂着头发出无声的嘶吼。
到底怎么了?
他修长的双腿还黏着白色的浑浊液体,汗水将他的皮肤泡得水津津的。他走下床,没顾得上穿鞋,伴着水声打开了衣柜。
他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好带的。
所有的,所有的,这些都是冯让清给予他的。都是些身外之物。
他转过头,焦急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期待着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个女人,那是他唯一想要带走的东西,他的alpha,他的全部,他珍贵的宝物。
他不明白,为什么易感期过去,他和冯让清反而变得遥远了?
水流声停止了。
储真的双腿发软,他颤巍巍地走上去,耳根子烧得通红,嘴唇却发白得厉害。他的眼珠子一转也不转,看上去像个行走的僵尸。
毕竟他已经害怕到全身僵硬了。
咔哒。
门开了。
水汽从门缝中钻出,然后往上跑,最后消失不见。白色的雾气中出现一张脸,冯让清的头发洗过了,此时湿漉漉地搭在肩上,正往下淌水。
她看见门口的储真,语气平缓,“整理好没有?”
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已经在几个月家庭煮夫般的生活中变为初生的颜色,汗毛战栗,耸拉着肩膀。看上去可怜极了。
尾巴耸拉下来,落在地面上水平地,以极为微小的幅度摆动着。
储真撇了撇嘴,把头低下去,一声不吭。
他身后是打开的衣柜。
“没整理是不是?”冯让清粗声粗气地说。
她的脾气已经很不好了,几乎一点耐心也没有,她正要说,“好,既然你不听话了,我就……”
噗通。
储真跪在地上,他的双膝在地板上一前一后,最后抱住冯让清的小腿。
他没哭,但是眼睛红得厉害,嘴唇颤抖,整个人跟筛子似的。
“不要丢下我,不要和我分开,如果你不愿意去做任何事也没关系,我会去做,只要你别说那样的话……”储真低声说,哀求的语气让他整个人像是钻进了尘埃里,卑微又无助。
冯让清抬起下颌,下巴收紧,显然在忍耐。
回忆中那个血色的房间乍现。
唐铭凯说:“我们调查过监控,案发当时,只有储真来过。”
“手段残忍,直接划破颈动脉,是一把小刀。”
“当天,他刚刚接诊储真,我们查到病历报告,上面写的是不孕。”
“保险箱被打开了,目前遗失了什么我们还不清楚,不过很快就能查出来。”
“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协助调查。冯,你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吧?”
她应该怎么做?
“……你已经是我的世界了,我没办法离开你……”储真带着哭腔说道,“不要丢下我,让清,我不能没有你……”
冯让清狠狠震了下,她的内心世界正在这一声声中天崩地裂,那是一束光,一束扭曲的,七彩的光,照射进他封闭的心门中。
其实这道裂缝早就出现了……
她的答案也早就在心中。
望向唐铭凯时,她的表情狰狞,两人爆发了极为凶残的冲突。于是最后不欢而散。
她回了趟家,看见还在休息的储真,收拾了些东西,把房门锁住才放心离开。
她又去了趟研究所,强迫自己认真工作。最后却烦躁地在办公室冲同事大发雷霆。
冯让清开车环绕母星两圈,最后实在累得受不了了才回到家。
大脑却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