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过我。”灵遥制住仆人再次挥来的手。“不要脸的贱人,你破坏大夫人与三王子!”仆人骂个不停。
明明是被默铎欺负,却有苦说不出。“要骂去骂三王子!”灵遥搡开仆人走进帐篷。她心烦意乱,脸被打得热辣辣的,对昨夜想不清也不敢想,如云山雾罩一般,仅存的感觉是自己并不那么痛苦,是酒醉的缘故么……
燕哥雍珠的到来更为心塞。“我听说了,就要气坏伊兰!”雍珠很解气。燕哥试图打听曹恂:“有传言沙州的曹公子出事了,是真的?”灵遥听得不是窘迫、就是难过。
“你的眼睛是哭红的么?”独处时,小女孩关心地问她。“我想沙州的亲人啦。”她找个借口,一想曹恂是最亲爱的人,便有些哽住。另一个男孩嘴甜地安慰:“别的小朋友有爹娘疼,我没爹娘总爱哭,有了夫人姐姐就不想哭了。”
“姐姐有了你们也不哭,我们去给小羊喂食吧。”孤儿们使灵遥暂停乱想。她打算教他们识字、劳作与习武,成为有用的人,自己也能躲远默铎伊兰的是非。他们长大后会与中原为敌吗?她摆头不忍回忆,当初自己放走的狡黠少年,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伊兰与默铎十足默契,恩爱得体如多年夫妻。可汗对可贺敦夸道:“伊兰有你年轻时的影子。”可贺敦借机为儿子美言:“默铎成熟稳重了,也越来越像您。”“大夫人换来换去,儿子都生不出。”大王子插句扫兴的话。
“大哥说得没错。”既然都听得到,默铎笑着缓和场面。伊兰拉他向大王子敬酒:“小时候大哥很照顾我,大哥要替我多指教默铎。”大王子无法再为难她。她很适合做大夫人,即使有贵妇碎嘴默铎新婚夜抛弃她,她听见也以笑相待。
她深知为他争取更多,自己才能获得更多,拉着默铎与父亲谈了很久。由于母亲早逝,她本不受父亲重视,嫁给可汗之子使父亲另眼相看。伊兰的父亲在漠北根基雄厚,默铎也需漠北势力的支持,与伊兰父亲谈得投机,今晚绝不能再犯昨日的错误。
又到晚上,灵遥围了头巾不让人认出来,想探听更多曹恂的状况。凡是商旅宾客聚集之处,便停驻片刻听一听,她听到曹恂的不得已来自于阴家阖家性命,痛得喘不上气:感谢你为定慧姑姑、小侄儿和爹爹做的一切,何苦苛待自己!我心头的伤一辈子愈合不了……
“这位姑娘有啥不开心的,我有好多漂亮首饰卖呢。”有好事商人招呼她。她实话说:“我买不起。”“没关系,过来喝一杯就忘了伤心事。”商人邀请她。她怕了喝酒赶紧跑开,灯火之外立着一个瘦削人影,也在聆听席间对话。
两人互看一眼,人影顿时想躲,她果断拦住他:“宋子攸,你为什么出卖我们!”她看出他是投靠大王子、阻挠温叔叔和曹恂营救自己的旧时同窗,她不可抑制:“我哪一点对不住你?”自己和曹恂曾那么同情帮助他。
“不是我。是沙州出卖了你。曹恂也不要你了,尽管非他所愿。”宋子攸不看她,他为大王子收集消息自然灵通,只有自己还守着死去的瑾姬。她驳斥他:“狡辩!你本不必做走狗。”“我知道你的目的是逃走,不如我们合作。”他并不惭愧。
“合作?”她抬腿踹中他的膝盖使他跪倒,拔下一根发簪猛扎进他的肩膀:“这是替温叔叔给你的!”拔出来又刺向另一处:“这是替曹恂。”她没想好怎么报复他,此刻杀他不会有人发现。
他竟没呼痛,大喘着气说:“你若为大王子提供三王子的秘密,大王子会助你。”她顿了一下,难道相信蠢坏的大王子?她踹翻了他离去,发簪留在他肩上,还是下不了手。
灵遥闷头走着,逃走总能令自己动心,却不想跟谁作交易,而是带走关乎突厥宝藏的纸卷……月光流泻到头顶,她已走到空旷地带,正瞧见默铎与伊兰相拥在一起,两旁没有任何人。伊兰闭眼在等待,他拿出一条璀璨宝石串连的项链。
她掉头就跑、轻点地面,所幸这次没被发现。“这是突厥王族传承下来的珍宝,作为我们的信物。”他的声音从后方飘来,伊兰惊喜地笑了。灵遥忽想到自己当大夫人时,他什么也没给过,不过自己才看不上呢。
默铎为伊兰戴上项链时,瞟见一晃而过的影子,那别致的发髻是灵遥,她会想什么……“默铎哥哥,你想事呢?”伊兰很敏锐。他收回心,今夜只属于伊兰。
灵遥跑回帐篷,钻进被里睡不着,被子上仍沾着酒气,是自己抑或默铎留下的?有个小孩摸进来:“姐姐我怕黑。”她抱着孩子轻拍:我也怕,我怕我爱的人饱受折磨、我怕无法返回故乡,但我不能说出口……
白日里,灵遥拿石片在地上写划,教孩子们认突厥字。孩子们很新鲜,识字是很稀罕的事。“我嫁来这些年,也不识几个字呢。”雍珠在旁边哈哈笑。“伊兰请我们过去。”燕哥板着脸来了。雍珠一直在赌气:“我病了,不去!”“我也不用吧。”灵遥道,伊兰瞧不起自己。燕哥摇头:“她要叫上你。”
伊兰春风满面,默铎陷入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