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丫,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我们玩了!”
春耕时整整两个月,小西村的村民忙着整地犁田,插秧灌溉,还有播种,家里的孩子们自然也拖不得闲。
这天,好不容易家里没那么忙了,刘树丫的几个小伙伴就来邀请她出去玩,领头的自然是秀春嫂子的女儿李秀芬,身后跟着的两个,一个是春花,一个金花,还有金花的弟弟,一直在流鼻涕的狗柱。
几个人来时,刘树丫正在吃饭,听见喊人声,眼睛一亮,双手飞快在桌上夹了几个菜堆在饭上,就冲下坡去见朋友们。
刘武还以为闺女起码会问自己一声,见刘树丫压根不征求自己的意见,眼一瞪,脖子一伸,吼道:“柳树丫!端着饭跑,成什么样子!”
他吼声大,传到屋外,正好在刘树丫和小伙伴们碰头时听见。
“秀芬春花金花狗柱~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们了!”刘树丫气不喘一口,欢欢喜喜给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树丫~没事吧?”秀芬望着刘树丫家的方向,有些担心,“我们就想找你出去玩,不着急,你先吃饭。”
“没事,不管他!我就在这儿吃,跟你说说话。”
“你爹吼你呢,脾气好大啊!”春花看着刘树丫碗里的饭菜,吞了下口水,“树丫你吃的好好,鱼、还有鸡蛋!能给我吃一口不?”
刘树丫示意她张嘴,春花张大嘴巴:“啊~~”
刘树丫眼疾手快,将一快鸡蛋花挑起,与筷子上的饭团一块塞进春花嘴里,春花的面颊鼓起一小坨,“好吃哦!再来块鱼!”
“你小心刺!”刘树丫又塞了她一口。
春花扬眉道:“一点小鱼,还能卡着我,咯嘣咯嘣,我全咬碎咯~”
狗柱看着也想吃,刘树丫问金花道:“他能吃鱼不?”
金花背上的背篓,早早将她的脊背压弯了,她也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有些驼背的姑娘,金花摇摇头道:“他不会吐刺,不用给他吃,而且他这几天流鼻涕呢,刚刚抹了满手都是,你吃你的,我们吃了饭出来的,你别管他。”
狗柱露出些失望,抱住姐姐的腿。
李秀芬示意大家盘腿坐下来,于是几个人干脆在坡上席地而坐,金花将背篓放下来,将狗柱抱进去,进了背篓,狗柱就安心了,晒着阳光眯着眼睛,似乎有些昏昏欲睡。
“狗柱虽然呆呆傻傻的,但是还蛮乖的,上次你抓的药,狗柱吃了好几天,还没好吗?”李秀芬问金花道。
金花摇摇头,眉宇间有些忧郁。
狗柱虽是个男娃,但生来痴呆,和正常的孩子不一样,什么都慢吞吞的,所以金花家的父母也不怎么喜欢,从期待到厌烦,似乎就是转瞬之间的事情。
有年冬天,金花出去干农活,狗柱不小心爬到火盆边上,腿上留下老大的疤痕之后,金花走哪里都要把这个弟弟带着。
狗柱早就大了,可以被金花牵着走,可姐姐背上的背篓几乎是从小背他到五岁,即便能下地走,金花也必须将空背篓一直背着,不然狗柱出了门,几乎认不出哪个是姐姐。
“树丫,你这样出来成不,一会儿你爹不会打你吧?”春花.也有些担心,“我听村里的人说,你爹再教你学武功,村人路过,都说看着可吓人。”
“不怕,他打我,我会躲的,而且,等我学好唔功,他大我,我还能打回去,这是好事儿!”刘树丫飞快扒饭,言语有些含糊不清。
“春耕就是这么忙,你倒是好,你爹回来了,做富小姐了,都没见你下几次田,我看你家原来的田,都长野草了。我爹还托我问你,你们家要不要雇人来种,可别误了时候。”李秀芬道。
刘树丫总算把饭吃完了,手背一抹嘴,回道:“我看我爹,是不想种田了。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回头我问问我爹。”
“你下午得闲么,我们几个家里的农活都做的差不多了,便跟家里说,今儿下午去田间、地埂地方寻点野苋菜吃。”春花舔舔唇,“我早就想摘了,一茬茬的嫩苗,正是吃这个的好时候。咱们也能出去耍耍,松快松快!”
金花也是这么想的,附和道:“我想着,还能采些嫩的,带去镇子上卖呢。”
李秀芬惊呼:“金花!要翻好几个山呢,你一个人去么?”
金花摇头道:“我跟着几个赶集的村人一起。”
“那路也不好走。咱们这小西村,真该改个名,叫大山村,瞧瞧,到处都是山,真不明白,祖宗们不去那好地方,往这山里走什么?”春花嘟囔。
这个刘树丫倒是很清楚。
“这个我知道,就是前两年,村子的翁叟脑子还没糊涂,给我讲过呢,咱们这个村的祖宗,县志里提过一句,说当地百姓都是逃难来这儿的,出去不容易,但呆着也安稳……好像还说什么,易守难攻?一些听不懂的话。”说着说着,刘树丫若有所思,“你们说那些会识字的人,是不是懂得也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