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照例大早起来,老大和老六都还在熟睡,昨晚的杯盘都没有收拾,寝室里显得十分狼藉。我回身看了看走了一半的寝室,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刚出完月刊,夏泉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要紧事,我在公司里发了一天的呆,老六忽然发来短信,说他也搬离学校,让我也别来送他,他受不了离别场面。又说,他或多或少理解了季季离开北京时候的心情。晚上回来就真的见不着老六,而我确信他的确已经走了,跟老二老三老五不一样,老六什么东西也没留下,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老大说,老六是为了留个纪念吧,一针一线都舍不得扔。
看着老六空荡荡的床铺,我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丫挺的,搞得真他娘跟死别似的!老大很不适时的跟我说:“老四,过两天我也要办到研究生楼去了,你要不跟我一块搬过去?”
我喃喃地说:“滚吧,都他妈滚吧……”
杨余利第二天就很利索地收拾好寝室,干净得连一根毛都没留下。地板有史以来头一次擦得干干净净,反射着惨白的荧光,有点儿晃眼,我差点儿不敢踏进去。在这炎热的季节里我头一次觉得寝室有一种阴曹地府的冰凉感,想起刚来时的热热闹闹,恍如昨日。空荡荡的房间甚至能听到呼吸的回声。丫的,地板擦那么亮是要干嘛!
六月的北京热得跟烤炉似的,我早早躺床上,难以入眠。我心里一直想着林馨儿,想这会儿她在做什么,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睡不着。我翻到林馨儿那页通讯录,按不下去。相比季季和林馨儿,我做的实在太少。我想了想,给林馨儿发去一条短信:
“季季去大西北了。”
约莫半分钟后林馨儿回我短信:“我知道。”十几秒后又来一条。
“蕾蕾今天也回去了。”
“季季没让我送她。”
“蕾蕾哭得很厉害。”
我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发去信息:“明天有没有空?”
林馨儿没了动静。过了半小时才收到她的信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需要想想,可我现在还没想好。蕾蕾今天跟我说,她不想失去陈海,她要回去夺回她失去的东西。她说连季季都有勇气追求自己明知不可能追回的东西,何况她曾经拥有过。我想劝她,可我于心不忍。季季去之前找过我,她说她输了,输得很彻底,从今天以后她这辈子再也不会见你,她说到做到,让我跟你死心塌地地在北京待下去。她那天哭了,可没在我面前哭,她很要强也很温柔。我忽然觉得我们都比不上季季,我们都争先恐后地想尽办法满足自己的欲望,从未想过牺牲。我很佩服季季,我觉得季季比我们更有资格喜欢你。周一天你也想想吧,是不是喜欢季季而不自知,是否真的喜欢我胜过于她。”
我没再回短信,断断续续看了好几回,一直到深夜,一直到我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刚一踏进办公室于海东就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将有大事,做好准备!”我起初还以为于海东虚张声势,可渐渐觉着办公室的气氛确实有点儿不对劲。过不多久一人气呼呼地从社长办公室摔门而出,整个人跟着了火似的,嘴里骂骂咧咧。我认得那人是秦印良一直跟着一块跑进跑出的市场部经理。秦印良紧跟着出来,站在过道那里死死地盯我看,可以看出他已经出离愤怒,但什么没说就回自己位子。
夏泉赢了?
我心里这么想,竟有些雀跃。然而夏泉也黑着脸出来,把刚出的期刊摔我桌上:
“看看你写的什么狗屁!”
办公室的人都聚焦而来,有的从隔板里拉长脖子往我这边瞧。期刊上那篇我写的文章的一段话被圆珠笔粗重地划出来,其力道之重,把纸背都划破。我心脏砰砰狂跳,一时愣住,又觉着不对。
“这……这段话不是我写的。”
“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写的不成?”
夏泉不再听我的解释,回到座位上。我跟挨了记晴天霹雳似的,欲哭无泪。那段话的确他妈不是我写的啊!我看于海东发过来的终稿没这段话呀……我突然惊醒。
于海东?
能改我文章的只可能是于海东了。可是真的是于海东干的吗?如果是他他为了什么要改我的稿子?为了秦印良?我坐在那里一阵胡思乱想,不敢打开邮箱里的附件。早上于海东还提醒我做好准备,当然不是要我做好接受他出卖我的准备吧?于海东没那么傻。社长室那边这时候忽然说要开会,一群大大小小的领导都揣着笔记本去会议室。办公室的人都拿异样的眼光打量我,背地里窃窃私语。我受不了这种尴尬而怪异的气氛,索性离开这个操蛋的地方。我在电梯里看到仓皇而狼狈的自己,丧气极了。
楼下有一煎饼果子摊子,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河南老头,操这一口浓重的方言。每天早上都有一大堆人围着,这会儿没什么人,老头蹲在地上抽烟。我特无聊地站在一旁。他忽然说:“小伙子来份煎饼不?”
我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