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早死早超生。抱着毅然赴死的觉悟，穆泽叩响了上司办公室的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在穆泽眼里就像是地狱之门在向她招手。
“抱歉，有事耽搁来晚了。”
久久没有回应，不晓得发生了什么情况。穆泽不得不抬起高贵的头颅，偷摸着抬头正视前方。
只见华美的地毯尽头，是一张长得吓人的办公桌。穆泽早已经习惯了上司这恐怖的工作量，如果说她自己是业绩狂魔的话，那么业绩狂魔的上司必然是更工作狂的存在。因此她对桌子上那能完全挡住人的文书见怪不怪。
她咳嗽了两下，好提醒沉迷工作的上司自己的存在。
这下终于有效果了。
叠成高楼的文集被无情地擘开到两边，长得要命的横桌中央终于冒出个人头，那正是暗杀组织的领袖人物——赫尔曼。
在帝国官方唯一正规的暗杀组织中有一个经久不衰的撕逼话题，那就是组长究竟算内部还是外部出身？
外部派主张赫尔曼大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宇宙第四舰卫队的舰长，出身赫赫有名的海王星阿圭亚家族，肯定是外部出身。但是内部派不服，他们一口咬死赫尔曼是被领养的，人生前半段经历都笼罩在迷云之下，这种见不得人的履历一看就是他们内部鹰犬训练营出身的。
总之就是一团乱麻，议论的主角赫尔曼到现在仍旧是浑身是谜。
关于这一点穆泽倒是有一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情报。
海王星的阿圭亚家族身上都沾点海洋特性，多见触手怪、海蛇类等生物。当年赫尔曼来到一片废墟的襄阳星，把啃食尸体的她抱在怀里领回翡翠星，她记得真真切切赫尔曼身上确实湿漉漉的，有点像阿圭亚家族所谓的“亲水生物”的特性，想来应该也是沾亲带故的。
她当时少不更事，更没有觉醒地球记忆，纯纯的野生幼崽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还咬了赫尔曼一口，那是她第一次尝到活人的滋味，虽然也是最后一次，但那滋味确实非常奇妙，现在想来赫尔曼尝起来像是果冻的口感，□□弹弹的。
当然这一口也特别昂贵，让穆泽从小就被扔进训练营打黑工了，穆泽合理怀疑她之后黑暗的童年都是某人的蓄意报复。
回归正题，端坐在长桌中央的赫尔曼抬头瞥了一眼站在房间中央缩成鹌鹑的穆泽。赫尔曼的眼瞳比无机物还没有感情，这一瞥当真把穆泽魂都吓出来了。
“瞧你这什么出息？”
站在三尺开外的穆泽低头哈腰，一个劲地点头。她早就领悟了与上司相处之道，一般她这种摆烂性地“是是是、好好好”回答就足够应付过去了。
尽管是赫尔曼捡回来的她，但她也极少得到特殊待遇，平常和寻常队员一样，与赫尔曼根本不熟。距离加深了她对上司的恐惧，她根本不敢直视他。
往常赫尔曼也不会为难她，谁知这次情况有些特殊——
“你站这么远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你。”赫尔曼像是想起什么，低声轻笑，“要吃也是你吃不是吗？小怪物。”
穆泽选择性无视了对方的嘲讽，一步一步不情愿地挪到那张书桌前，好让某人能够看清楚自己。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赫尔曼竟然舍得不看他那宝贵的公文来看自己这磕碜的脸庞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穆泽甚至怀疑赫尔曼是自体繁殖的物种，他光看自己就够了，从来不见他对其他人有任何工作外的兴趣。
忍受了上司不怀好意的打量接近三分钟，赫尔曼终于大发慈悲移开了吃人的视线。
“很好，你看起来才刚刚成年。”
因为我确实才刚刚年满18啊！捡她回来的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穆泽在心里疯狂吐槽，但是脸色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色。
她本以为这是上司新的整人方式，用来对付迟到了的自己。但穆泽实在没想到上司这句话竟然还有下文。
“明天起你就去霍姆林报道吧，正好长进长进。现在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是小时候的你看着顺眼点。”赫尔曼竟然还煞有其事地露出怀念的神色。
穆泽一个头上塞满了问号，她真的不懂这个人在怀念个什么东西，他是想再被咬一口吗？她都没发现上司竟然有特殊的嗜好。
最最关键的是——她、霍姆林？！
不是她看低自己，而是霍姆林实在高贵。她一个个人档案里从没上过正经学校的黑户，怎么敢直接跳级去读最高学府？这简直是从幼儿园大班跳级顶尖大学的跨越。而且她自诩已经是工作稳定的社会人士，现在再回学校重造会不会有点晚了？
败给了穆泽惊天霹雳般的表情，赫尔曼还是屈尊纡贵地解释了几句：“我当然是想把你这榆木脑袋塞进去重新教养一下，看看能不能开窍的。”扫到书桌上那堆成小山的文书，赫尔曼对穆泽视线中的鄙夷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