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角骨在手心咯咯作响。 金明清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甘肃郡主才能做事,西凉王妃只能闭嘴。 甘肃郡主做事的代价,是天下千千万万人命。 所以,是不是,还不如闭嘴。 金明清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金明清想:要是有个人站出来就好了。 正想着,一只套马索套住个小女孩,和亲公主一把抓住那绳索,单手抱起女孩。 套马索另一端的西凉贵族笑道:“松手。” 西凉贵族脸上有好长一段伤疤,从左额到右耳,一笑起来,狰狞扭曲,鼻子更像是从中断掉。 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和亲公主轻轻掂了掂女孩,对西凉贵族道:“请放过这孩子。” 西凉贵族沉下脸,忽地放声大笑,“孩子?这都十一二了,还是孩子?” 其余西凉贵族尚且可以不笑。汉臣为表忠心,都得紧笑附和。 程午道:“不错。不错。咱们西凉开国之祖少年早达,听说蒙古就有不少女子慧眼识英雄,十一二岁就追随而来···” 另一个汉臣赶紧也道:“对对。对对。不娶小姑娘,难道娶老姑婆吗?” 阿谀哄笑之声四起,浪潮般淹没了众人。 和亲公主还站在哪里,平静地看着那西凉贵族。 等笑声止歇。和亲公主又道:“请您放过这个孩子。” 西凉贵族不笑了。他冷冷道:“孩子?你们汉人给我们的牛羊下毒时,饿死了我们西凉多少孩子?你们汉人率军烧杀我西凉大营时,害死了我们西凉多少孩子?” 殿中一静。 西凉众人都默默放下酒杯,垂目望着桌面,满脸沉痛。诸位汉臣左右环顾,一时不确定该露出什么表情,嘴巴闭得紧紧的,身子不由自主哆嗦起来。 程午道:“孩子?什么孩子?十一二啦,真该嫁人了,长孙皇后出嫁,也就这个年纪,所以···” 和亲公主开口,“这和这孩子没关系。” 程午道:“怎么没关系啦?都这么大。” 和亲公主望着西凉贵族,“我是和你说话。你说的这些,和这孩子,有关系吗?” 没人吭声。 西凉贵族也是喝多了,顺嘴问道:“那和谁有关···” 忽兰伸手啪的在桌上一拍。 西凉贵族马上道:“和谁也没有关系。这个,这个,汉话叫,昨日之···今日之···什么什么的。” 程午流利接上:“以今日之有道,代昨日之无道。糜不弃好而勾隙。咱们西凉问罪兴兵。天日开朗。” 西凉贵族深深点头,和程午碰了一杯,仰头咕噜噜喝下,“还是老程懂我哇!喝酒!喝酒!” 程午低低弯腰,像一个驼背:“走一个。走一个!” 殿中人又开始欢呼作乐。套马索另一端落在地上,空落落的。 和亲公主依旧站在哪里。 她看着这一切,“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 众人看着她。 和亲公主将小女孩藏在身后,眼里依旧盯着那西凉贵族,手指却指着金明清,“翻旧账是吧,那就好好翻一翻。” 西凉贵族的脸抽搐起来,喉咙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你是谁?你不想活了!” “活着也是受你们的罪。” 几个汉臣窃窃私语,“这个,这个,谁让你祖上昏庸无道呢?西凉王师雍容既让,实乃千古未有,西凉达雅,远胜汉人朝廷···” 西凉贵族猫似的嚎叫一声,转头对程午道:“快让她闭嘴!” 和亲公主不闭嘴,她道:“大家都不说是吧。好。那我来说。忽兰王子,你恨汉人吗?你恨汉人,为什么在肃王王府当质子,为什么与延绥双璧收复河南——” “——你说什么——” “——你们都觉得胡人当皇帝好吗?第一个起兵造反的西凉人是谁?我怎么记得,不是酒泉西凉可汗。好像是皋州西凉可汗啊,当时忽兰王子你在干什么啊?帮着甘肃郡主金明清,讨伐造反逆贼呢?” 西凉贵族像一头愤怒的蛮牛,“你敢侮辱王子王妃!” 金明清走到和亲公主面前,“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和亲公主盯了金明清一阵,“你为了讨好忽兰,灭我满门,卖我为妓,你居然有脸问我是谁?” 金明清可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事,但她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