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虽然禅院直哉多次强调，他们禅院家有成堆的土豆可以供高阳泉削皮，高阳泉还是坚持回去。
她要是真留下来，禅院直哉今晚上就不用睡了。
他最近忙着升级考核，还在为成为“炳”首领做准备，休息时间本来就少之又少。
但在禅院直哉看来就是高阳泉执拗任性不可理喻，他骂骂咧咧地送高阳泉到禅院家宅大门，两人在坐车的事情上又起了争执。
禅院直哉要高阳泉坐他的专车，高阳泉非要走回去。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禅院直哉一甩袖子，指着高阳泉的鼻子骂：“你那个破公寓离这里要走一个小时！”
“哇，这么远。”
高阳泉捧读，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完全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一拳砸在棉花上，禅院直哉的喉咙像被东西哽住不上不下。
禅院家在偏僻幽静的山里，但好歹是堂堂御三家，早些年直毘人刚上任，就掏钱修了条大路从家门直通市中心。
两个人僵持一会儿，禅院直哉知道高阳泉在某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从来都不会妥协。
所以他认输地从身后的家仆手里抢过一盏灯笼塞进高阳泉手里，烦躁地说：“别死在路上了。”
高阳泉到了门外，又摆出完美少女的形象。她笑眯眯地侧身向禅院直哉告别：“没关系，在暗处我可是最强的。”
禅院直哉听到她的话神色阴郁，他从头到尾都穿着死板的黑白族服，唯有耳垂上的耳饰在头顶灯笼的照拂下给人添了点颜色。
高阳泉转身拐进旁边密林里的山路，没再回头。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钟，因为她在下了山后又沿街一路逛了些精品店，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把买的耳坠们拆出来一件件重新试过后卸妆。
然后就是正事。
土豆是下乡去找农家收的，这次不准备削太多，先卖一天试试水。
很可惜的是日本没有家乡那边的小土豆，高阳泉的家乡有一种小小的，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的土豆，可以一口一个。
把小土豆削皮洗净，放进水里过一下淀粉，再用棉布吸干水分，丢进滚热的油锅里炸。
小小圆圆的土豆在小火热油里起伏，只需一小会儿，土豆表皮就变得金黄油润。这时候把它们捞起来晾凉，再烧大火复炸。
土豆的外层开始与软糯的内里松脱，等边缘颜色开始变深的时候是口感最好的时候，酥脆焦香的外壳用勺子敲起来能发出沙沙的声音。
然后在盛土豆的碗里加入小米辣、香菜、芝麻、辣椒面、胡椒粉、孜然粉、生抽、香醋、盐和热油搅拌均匀，对了，一定要加一把切成小段的凉拌折耳根和香菜。
把土豆和折耳根一起送在嘴里，一热一凉。
牙齿不费吹灰之力穿过沙软的土豆，咬上清脆的鱼腥草，香辣和酸甜在口腔碰撞迸发出它们特有的滋味。
光是想想，就口水咕咚咕咚咽个不停……
不过日本人没有直接食用鱼腥草的习惯，所以高阳泉没有把它准备进调料里，虽然还是很可惜就是了。
她哼着歌，一个个饱满的土豆在手心滚动，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用刀片刮去薄薄的外皮，然后塞进她的影子。
土豆要刚剥好的炸起来才最好吃，她的影世界里没有时间流动，可以将物体无限静止在送进去时的状态。
高阳泉的术式可以控制影子，只要咒力上限达到，任何在她视野里的影子都可以受她控制。
这是高家的祖传术式，因为和禅院家的术式都能和影子扯上关系，所以两家自百年前就有来往。
凌晨三点，所有摆摊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
时间刚好足够，高阳泉洗完一个澡出来，一边看碟片一边化妆。
——[我后天到东京。]
高阳泉拿起来看了一眼，打开语音转文字：[我短时间内在京都定居。]
——[正好，东西有线索了，可能在五条家手里。]
高阳泉皱眉：[之前不是说和五条家没关系吗，我刚和六眼分手。]
那边回得很快：[那麻烦你想个办法和他旧情复燃。]
——[开玩笑的。]
——[已经安排人进五条家入职了。]
——[不过你要是愿意和六眼复合的话，会更方便一点。]
高阳泉低头看着地板，好似是在思考，又好似是在透过地板看着谁，脚下浓郁的黑影边界模糊不清。
涂着冰蓝色甲油的脚尖点地，她低声呢喃：“你说怎么办？”
手指捏着手机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外壳，寂静的黑暗像吞没世上所有的声音。
早上五点半，高阳泉准时出门，在六点钟差一刻的时候走进打工的便利店。
换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