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泠泠,少女晃着雪白的小腿坐在屋里的神位上。
肥鸭子在她脚边窝了个位置,用自己蓬松的毛给她暖着那双玉足。它绿豆大小的眼睛向下随意地瞥了一眼,里面是对某人小心思的不屑。
薄粉色衣衫的俊美男人接收到了凤凰的嫌弃,但是并没有发作,他只是双手放在膝上乖巧地坐在下首,旁边的木桌上放了几封信笺。
「下界规矩繁多,小姐不免受委屈。万望珍重。」
第一封寥寥几笔,一看就是出自冷清剑修之手。林清河做了她万年的管家,如今话虽少,但是每一字都藏着无穷无尽的关切。
小姑娘的呆毛耷拉下来,腿也没有晃的那么起劲儿了。
桃花妖赶紧从空间里翻出一盘栗子糕塞给她,看着江乔有点惊喜的小猫眼睛,得意一笑:“这可是林清河贿赂我好久才给你拿来的。”
小院的管家反复做了二十多遍,把侍奉在侧的草妖都给吃吐了,才说找回了小姐在时的水准。桃花妖觉得这男人真是太废物了,竟然说出什么:小姐走了,栗子糕也不甜了这样恶心吧啦的话。
“他要是一句话都能把你惹哭,你可要让他伤心死了。”
神明偏头,不让人看到她晶莹的眸子。
她以为林清河不要她了。
“哎呦喂我的小姐,如果你的大管家敢做出这种事情。你剥了他的皮好吧!”桃花妖狠狠翻了个白眼,小姐太会装可怜了,总让人忘记她有多么凶残。
江乔歪头认真思考了一下:“清河挺好看的,我不舍得,还是直接沉塘比较好。”
嗯,这才是正常的小姐。
桃花妖甜甜地笑了:“泡肿了不好看。你回头放干了他的血,再填进去灵力,这样不会腐烂也不会臭。”
少女撇嘴觉得好麻烦,直接去开下一封信了。
「小姐!我会替你干死谈狗!」
少女扑哧一声笑出来,她看着左下角那个张扬狂妄的朱雀云纹,想着那头火红的头发。江乔开开心心地展示给桃花妖看:“他还是老样子诶。”
桃花妖笑而不语。
雷公电母合起来写了一封信,里面嘘寒问暖,满篇的乖宝让人眼花缭乱;鲲鹏的信比较简单,据说好像是它的翅膀拿不住笔,靠月老代书,老人家眼神不好使也是半斤八两。
打开里面就三个字「想你了」
拆完了所有包装精致的信和各种装满法器的礼物,江乔彻底富有了。精神上、财富上,从一个孤女成为了人间界最显赫的富婆。神明不在乎这些东西,抱着一大堆礼盒往神位上随意一靠,结果人间的璧龛不结实,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江乔:……
她晃着小呆毛自己跳下去捡,碎片锋利,桃花妖在旁边惊声尖叫让她小心自己的手。江乔没有抬头,神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大惊小怪。
总是下意识忽略,她的匕首玩的最好。
她捡着捡着在乱七八糟的礼物堆里发现了一封极其朴素的信。不像是其他几人的爱从花里胡哨装满鲜花的盒子中可以感受出来,这封信是漆黑的外表,只有淡淡让人畏惧的威压。
桃花妖的笑脸一瞬间收敛了。
他上前几步似乎要阻止。
少女却已经沉默地撕开了那脆弱的信封,将里面已经有些泛黄的信纸抽了出来。那张纸上的字比较少,桃花妖看不真切,但是能判断出这并非是最近的东西。
男人踮起脚凭借优越的身高看到落款时间:江乔的十万岁生辰前。
算来是万年前的东西。
那时他尚未化形,不可能同信的主人有任何来往。这封信出现在这的唯一可能就是当年江乔没有拆开,它不知被谁胡乱地扔在桃花树下,最后混进了他的空间口袋。
少女连最后一丝笑都消失了。
桃花妖没有看清具体写的什么,却发现收信人不是如今谈云间惯用的“封号+神明”或者“远山清溪小姐”,而是:狸奴。
狸奴,民间叫猫崽子的别称。
一个随意、有点僭越但是带着无限亲昵的名字。
神仙们都知道远山清溪别院里住的那位小姐有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又是像猫一样喜怒无常的性格,她还是个小小小姐时,有人给她取了这个小名也无可厚非。
但真正让桃花妖心里暗暗吃惊的是——
谈云间,这个小姐在神界唯一的仇家,不死不休的生死敌人。在万年前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身份或者说……关系,去称的这声:
“狸奴”
一个也许连林清河那个控制狂都不曾知晓的小名。
江乔把信撕了。
快到桃花妖以为她没看完,但是他知道,她好像真的读完了这封信主人都不期望她会再展开的信笺。
小姑娘又恢复了漂漂亮亮且开开心心的样子,她眯着眼睛威胁:“敢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