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就这般僵持了片刻,马车里的人却好似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撩着车帘,冷眉寒眼地看着方海。 方海摸了把冷汗,就听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后方传来,由远及近,直到他的跟前。 “看来方老爷如今也是老眼昏花,认不清人了。” 说这话的,才是宋霄。 宋霄并未坐自己的马车,而是驾着马匹,护着马车而来。 这是多少年都未曾见过的光景了。 宋霄已是不惑之年,自从十年前赴任遥州城知府,就再未自己御过马,哪次出行不是宽车宝马,高调张扬。这次竟是将自己的马车让了出来,还亲自驾马护送。 便是再没有眼力见的人,也瞧得出来马车中的这位,绝非凡夫。 此前马车中光线晦暗,卞宁宁又站在方海身后,并未瞧见马车中人的样貌,只瞧见那人身上穿着的长衫精致非常,又见宋霄伏低做小的模样,便猜到来人定是身份不俗的贵人。 而马车中的贵人在方海的邀请下,这才缓缓走下了马车。 卞宁宁微微垂首,只看着有些虚弱的玉锁,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了一双锦靴。 她抬眼,便撞上了那双没有深浅的眼瞳,蕴着浓厚的笑意。 “你......” 她诧异地看着面前消失了好几日的沈寒山,心里说不出是惊讶更多,还是欢喜更多。 可玉锁却瞧见她双眸亮了一瞬。 沈寒山笑看着她,却不说话。银冠锦衣,腰间的鞓带将他的腰身束着,宽肩窄腰,俊朗如柏。 “沈少傅,您看现在咱们当如何?”宋霄走上前来,在比他小了许多的沈寒山面前是点头哈腰,再没有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架子。 而自方海发现马车里坐着的不是宋霄之后,身上的冷汗就没断过,后背一阵阵发寒。现下那一声“沈少傅”更是差点让他当即便跪了下去。 起初以为是宋霄,还想着不用跑府衙了,直接让知府大人来主持公道也是一样的。毕竟这段时日,他与宋霄走得十分密切,更是往宋霄府中送了不少金银,就是为着他日有求,宋霄能帮上一把。 可如今他哪里还敢让人主持公道?只盼着这两尊神佛能速速离去才好。 他跨了一大步,直接横亘在了卞宁宁与沈寒山之间,将沈寒山的视线遮挡住了。他挤出个谄媚的笑容,问道:“沈少傅同宋知府,今日来可是有何要事?” 宋霄见他这样子,觉着有些古怪,又看沈寒山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便故意厉声说道:“沈少傅是奉当今太子之命来遥州巡查,碰巧路过罢了。你无故拦车,惊扰了贵人,还不快些认错?” 说完,他朝着方海挤了挤眼,示意他赶紧认个错了事。 方海恍然大悟,立马跪了下去,朝着沈寒山重重地磕了个头:“小民无意叨扰,还请沈少傅恕罪。” 可沈寒山瞥了眼宋霄,又看了眼方府的匾额,却是问道:“今日这里围聚了这么多人,可是有何盛事?” 宋霄这才看了看周围。这周遭的人,确实太多了些。 “方海,今日方府发生了何事?我记得你的妹妹前几日刚刚过世,为何还这般热闹张扬?” 方海的心仿佛被人攥住了,有些呼吸不过来,半晌不敢吭声。 “我方府没......没什么......”他不敢说话,但更不敢当没听见不应声,只能结结巴巴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卞宁宁冷着脸看他,不吭声,余光里,却尽是那抹颀长清贵的墨蓝色声音。 方海吭吭哧哧说不清,周遭有些热心肠的邻里街坊却有些看不下去了,心想这方老爷是怎么回事,平日里瞧着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得如今见了个都城来的大官,竟连话都说不清了。 便有人大声说道:“二位大人来得正好,今日方老爷抓住了害死他妹妹的凶手,正打算将她送到衙门里去呢!” 方海吓得抖了起来,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我妹妹她没有......” “没有?”卞宁宁憋了半晌,终于出声说道,“方才方大老爷信誓旦旦地同我们例举了您的人证物证,一口咬定是玉锁和我里应外合将姚夫人毒杀,这可是大家都听到了的。” 说完,她又扫了眼周遭的看客,轻飘飘地问了句:“诸位说说,我可有说错?” “是啊,我们都听到了的。” “方老爷这是怎么了?自家妹妹的死,怎能如此儿戏?” “怎么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真真假假,都要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