讶异、玉锁的震惊、方海的恐惧中,缓步而来。 他步入厅中,却先朝着卞宁宁看了过去。他面上带笑,却不达眼底,一身灰青色长衫沾满飞尘,令他看起来仿佛历经了风暴的松枝,虽败不弯。 “姚公子。”卞宁宁朝着来人还了一笑。 姚轩一手背在身后,微微躬身。 “你……你怎么回来了?”方海眼珠子瞪得鼓鼓的,不可置信地盯着姚轩。 姚轩却不管他,连瞧都没瞧他一眼。他走到方秋卉地尸身前,缓缓跪了下去。 他双手交握,合袖叩拜,在地上砸出了重重的一声闷响:“母亲恕罪,儿来晚了。” 卞宁宁站在姚轩右侧,微微垂首,便见姚轩前额贴地,一滴荧泪坠落在地。 那薄薄的青衫下,是嶙峋的脊梁,勾勒出深深浅浅的弧度。 卞宁宁突然觉得,上回在定国公府里远远瞧的那一眼,虽说也觉着清瘦,却不知他竟是这般瘦。 但偏偏姚轩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劲来。甚至让她有些久违的熟悉之感。 沈寒山自然也明白来人是谁了,却突然感受到一阵目光。他转头,就见卞宁宁正用一种满是怀恋的眼神望着他。 在这一厅纷乱中,二人的眼神却忽而触碰。卞宁宁不自然地别开眼,复又看向姚轩。 陶轩拜完自己母亲,这才又朝着上首拜了下去:“草民姚轩,拜见沈少傅,拜见宋知府。” 宋霄他是见过的,而沈寒山,也曾在平冶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有些奇怪为何沈寒山会出现在此处。 沈寒山手虚虚一抬:“如今姚公子可不能自称草民,你即将承袭的可是定国公的爵位。 姚轩笑笑起了身,却很快就收敛了脸上本就不多的笑意。 他看向方海,也丝毫不拖沓,愤慨说道:“方海罪孽众多,当以严律处之,理应反坐。” 所谓反坐,便是诬陷旁人之人,以诬陷他人的罪名论处。 方海打了个哆嗦。若行反坐,那便是视同他毒杀了人,是死罪一条啊! “姚轩!轩儿,你不能如此对我!你们母子俩刚回来的时候,是我接纳了你们!” 他跪着爬到姚轩脚边,紧紧抓住姚轩的衣摆,一副不放过他誓不罢休的模样。 “是,我和母亲刚回来的时候是你接纳了我们。”姚轩垂眼看他,目光却寒得彻底。 “可你也是看在母亲带回来的那三百两银子的份上,才大发善心挪了个破败的院子给我们住下!若不是母亲坚持要回来,以为你这个哥哥会护着他,你以为,我会踏入方府半步吗?!” 他抬脚揣开了方海。顿时厅里厅外众人皆不敢说话,各有所思。 方海跌坐到地上,双手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姚轩拍了拍衣角,似是十分嫌弃,可分明他的衣衫上本就满是尘灰。 “但我仍是听母亲的,念你是我嫡亲的舅舅,真心待你,为你出谋划策,为我和母亲挣一份安稳。可你呢?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阻拦我去平冶,竟是无所不用其极,逼得母亲当众拉着我的手刺向她,才为我开了条逃离方府的道!” 清清瘦瘦的少年,连日奔波,风尘仆仆,下巴上都已经冒出了青灰色的胡茬,替他那和煦的面容添了几分老成。 方海这才发现,他从未把控过姚轩,纵使从前姚轩对他马首是瞻,也只是因为他愿意。 他摇摇头,指着姚轩怒吼道:“你若当真如此看重你母亲,却又为何要不顾一切地去平冶?!说的好听,你也不过是贪图荣华,与我又有何异?!” “何异?” 姚轩步步上前,逼近方海,在他身前蹲下,拽起方海的衣领,咬牙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母亲给你的那三百两银子,是我父亲的卖命钱!” “你可知道,我身上背负的东西,根本不能用金银来衡量!” 方海听不明白,却被姚轩这副模样给震慑到了。他开始回忆姚轩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可想来想去,也只记得方秋卉战战兢兢地告诉他是出门遇上劫匪送了命。 姚轩甩开他,站起身来,狠戾地看着坐在地上痴痴发神的方海,嘲笑般扯了扯嘴角。 “你可知道母亲当时拉着我手里那柄匕首刺向她腹中前,她在我耳边说的什么?” 他回忆起那日的场景。 他有不得不去平冶的理由,却只他知母亲知,不敢告诉旁人。他想尽办法,可方海却把他当做家犬一般关在院中,派人时时看守。 他想尽办法,方海就是不松口。所以他无法,只能拿起匕首,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