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了一声,从一旁端了张小凳坐在床榻边,双手托着小脸,一瞬不瞬地盯着沈寒山。
卞宁宁出了屋子,站在长廊之上,看向楼下园中的那片露着尖尖小角的荷塘。清风如丝绢般抚过,她才终于觉得心中的那股酸胀淡了些。
“姑娘,这方子......”老翁不知何时跟了出来,递给卞宁宁一张方子。
她抬手接过,眼里满是感激:“谢谢老伯。”
“方才人命关天,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望老伯包涵。”
老翁心里紧绷的弦也终于松弛了下来,他看着面前神色略微不安,却比方才柔和了许多的女子,心中也是不忍:“姑娘不必忧心,那位公子的伤看着吓人,但没伤及要害。你且照着我这个方子,给这位公子服下,过个三五日,想来就能下地了。”
卞宁宁颔首,那股骇人的心悸也终于被压了下去。
“不过......”
老翁犹豫地看向她,张着唇,半晌没说出话。
“老伯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卞宁宁握着方子的手不自觉地紧绷,焦灼地看着面前之人。
老翁顿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伤是好治,可他身上的毒,却是无药可治啊......”
仿佛被人射中一记冷箭,卞宁宁浑身的血液都似凝滞了一般,连带着发丝都透着仓皇。
“毒?”
老翁点点头,早已料到面前女子会有这般反应。看这样子,这位姑娘对那位公子身上的伤和毒,统统不知情。
“纵然我已行医几十年,今夜却是第一次探得这传说中的瘴毒。这位公子脉象紊乱,仿佛有蠕虫在皮下血肉之中游走。从前只在轶闻杂书上瞧见过,却不想今日竟能窥得一二。”
“传闻这毒,无药可解,万分歹毒。不要人命,但若是毒发,能让人疼痛到仿佛真到了那鬼门关一般。”
“这毒的存在,简直就是为了折磨人啊……”
突如其来的烈风吹散了卞宁宁浑身的气力,连手中的那张方子都缓缓地飘摇坠地。
老翁手忙脚乱地朝着那方子跑去,嘴里不住地说着:“老夫写了半天的方子,可别被吹跑了呀!”
那老翁似乎还念叨了些什么,卞宁宁却一个字都没再听进去,耳边仿佛只有那句“这毒无药可解”。
纤长玉白的手指紧握住门框,才勉力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身上会有那么多的疤痕?为何他会中如此奇毒?
为何他今日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和他,不该是只图利益的盟友,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这是他第几次救她,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那次暗室之困还历历在目,那夜沈寒山突然高热不退,抽搐不止,难道就是毒发的迹象?
越想越令人心慌,可如今她似乎除了等待,竟是无计可施。
这一切,只有沈寒山能解。
老翁将方子捡了回来,递回给她:“姑娘收好了啊,再被吹跑老夫可不负责。”
说完,老翁就提着药箱快步离开了。
卞宁宁回望了望身后渐渐泛白的天际,将方子仔仔细细地叠好纳入袖中。等天一亮,她就去抓药。
而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弯刀男子,连带着一屋子的尸体都不见了。若不是地上还淌着斑斑血迹,她甚至都怀疑方才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
可床榻上的人还昏迷着,她又如何敢梦?
她走上前摸了摸沈寒山的额头,见他睡得平和,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
刘礼守在床榻边,下巴托在手里,昏昏欲睡。本就是小孩子,一夜未眠,早已支撑不住,可偏偏刘礼是个倔的,看着卞宁宁都在不停忙活着,便怎么也不肯上床去睡觉。
卞宁宁拿了张抹布,擦起了桌上、地上的血污,刘礼也连忙拿了张帕子跟着她一起擦。片刻之后,二人终于将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再不见此前的狼狈。她回头一看,却见刘礼不知何时已趴在地上沉沉睡了过去。
她无奈一笑,将刘礼轻轻抱了起来,放到了床榻内侧。
本就窄小的床榻,如今却被这二人占了个满满当当。一大一小,倒是莫名的和谐。
忙完一番,屋外已是大亮,金桔般的太阳缓缓升起,将昨夜的晦暗与不堪统统抹去。
卞宁宁站在屋外,有些惆怅。她拿出袖中的方子,却又在思考着另外一桩事。
昨夜贼人没有成功,那他们背后之人或许还会再派人来。可如今若是继续住在此处,岂不是等着他们找上门?可她一个女子,又该如何带着沈寒山不声不响地离开这里?
心下忧着,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一直在此守着。”
一阵突兀的男子声音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