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碗,将她的思路拉了回来。
卞宁宁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向卞亦枫。也不怪他如今这么别具一格,有如此悲惨的童年,任谁都不能正常长大吧。
卞亦枫瞧着比他小了一轮的卞宁宁居然正在用一种带着疼惜和怜爱的眼神看着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多谢九皇叔。”卞宁宁察觉他的疑惑,莞尔一笑,收回目光。
“谢什么,要说谢,我还得谢谢你父王。”卞亦枫拿起手边的冷茶饮了一口,却没再嫌弃这茶水涩口,面色比方才正经了许多。
卞宁宁不知这九皇叔与自己父王的情分究竟有多深,但或许是念及他的身世,亦或是他提及她父王时,总会收敛眼中的轻佻,她便觉着他应当也不是个坏人。
否则昨日见她,他就该揭穿她。
“不过这个娃娃,哪来的?”卞亦枫用扇尖点了点对面的刘礼,一脸看热闹的模样,“你们俩这么厉害,孩子都这么大了?”
卞宁宁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双秋水潋滟的眸子看向对面的沈寒山,又转向一脸戏谑的卞亦枫,却始终没有找到稳妥的安放点。
最终她垂头看向手中的茶杯,带着几分怨怼:“九皇叔莫要胡言乱语,受旧识所托,送他去遥州罢了。”
沈寒山瞥了眼卞亦枫,心情却是格外畅怀,突然就觉得他的到来也不是那般恼人。
卞亦枫虽不知刘礼究竟是谁,却也不会当真以为是他们俩的孩子。不过是见着娇美如花的少女和英姿卓越的少年郎,便实在忍不住想打趣一番罢了。
她这侄女,真是无趣得紧,瞧瞧沈寒山多乐意。
“遥州可是个好地方,我正想去瞧瞧,既然如此,本王爷就屈尊降贵陪你们走一趟遥州吧。”
卞宁宁却是当即严词拒绝:“我们此去遥州是有要事,不是去游玩的。”
“你又怎知我去遥州没有正事了?更何况......”
卞亦枫凑到卞宁宁耳边,轻声说道:“我身边可是潜伏着众多高手护我周全,跟我一起,可比你一人安全得多。”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言一语就轻松说服了卞宁宁。
她抬眼看了看沈寒山的左肩,虽说现在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可那日他左肩上血肉模糊的模样却仿佛还萦绕在她眼前一般。更何况还有年龄尚幼的刘礼,她独自一人确实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
思索了片刻,她终于颔首:“既如此,就劳烦九皇叔了。”
卞亦枫笑着应道:“我独自一人上路本也是无聊至极,如今有人伴我,倒是美事一桩。”
四个人又闲话一阵,便往客栈去了。
卞亦枫自然不会住春云客栈这般破小的客栈,所以只和卞宁宁约定好了明早见面的时辰,便自行离开了。
而刘礼上午在外面疯跑了许久,现下也是困乏得不行,也躺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寒山坐在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却突然觉得肩头有些疼痛,便不自觉地轻嘶了一声。
卞宁宁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将纱布和药膏拿了过来:“我给你换药吧。”
沈寒山也不推拒,十分自然地脱下左肩的衣袖,端坐在雕花方凳上,感受着肩上沁来的丝丝凉意,让他连心底都透着舒坦。
他微微侧头,咫尺之间,便是她精致白皙的侧脸,扬起的发丝裹挟着栀兰般的清香。
他放在膝头的手不自觉地蜷了一下,克制住想要为她撩发的冲动。
“此前来杀我的,可是太师的人?”卞宁宁凝视着沈寒山肩上的剑伤,头也未抬地问道。
自从那夜沈寒山被刺之后,她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此事,沈寒山不是昏睡着,就是让她恼怒。现下好不容易二人这般平和,她才想到得问问此事。
“是。”沈寒山声音平淡,柔软的双眸却倏尔变得凌烈。
“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郝盛远知道了我的身份?”卞宁宁放下药膏,轻手为他重新换上干净的纱布。
那天夜里,那些杀手冲进屋子之后根本没有关心过刘礼在何处,直愣愣地冲着她来。哪怕得了那弯刀男子相助,那些杀手一时不敌,也要设法取她性命,她都看得分明。
“没有。”可沈寒山却是否认。
“那他为何要杀我?”
言语之间,她已为沈寒山换好了药,并下意识替他将衣袖也拢了上来。
沈寒山静默了片刻,在心中斟酌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他要杀你,是因为我。”
“因为你?”
卞宁宁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郝盛远发现沈寒山在暗地里对付他了?可即便发现了沈寒山对付他,却又为何要来杀她?
“是,因为我。”
沈寒山提起茶壶,倒了杯茶水,而后递给了面前秀眉微蹙、一脸疑惑的女子。
他无奈一笑,夹杂着几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