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阴差阳错找上了她,郝盛远自然顺水推舟将这罪责推到她的身上。若今晚来献舞的真是一念阁的舞女,只怕就只能吃了闷亏担着这罪责了。
可芸儿是谁?为何刘中丞临死之际还念着这个名字?
刘中丞到底收集了什么证据?竟是让他送了命?
“方才情急,小女子慌乱无措,将这银簪刺向刘中丞是我不妥,但刘中丞根本不是被我这银簪刺死的,他是被毒死的。”
卞宁宁泰然自若地说着,指向她亲手扎入地上男子皮肉的银簪。
“我这银簪精致小巧,长短不过三四寸,诸位贵人可以看看这簪子,裸露在外的部分就有两寸,入到刘中丞后背之中的,更是不足两寸,试问,这不足两寸的银簪,如何能将身形健壮的成年男子刺死?”
众人盯着那银簪,不接话。沈寒山则饶有趣味地抱着手看着卞宁宁,眼眸微亮,隐隐带笑。
“刘中丞吐得这血也甚是古怪,瞬息之内喷涌而出。而我这银簪刺得是他后背,因我不过胡乱防身,只刺中了刘中丞的左肩靠臂膀的地方,并未伤及脾胃肺腑等部位,所以根本不可能让他吐这般多的血。”
“准确得说,若只是因我这簪子,刘中丞根本就不会吐血。”
“方才刘中丞抓着我的肩,离我很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满头的大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如今是春夏交替时节,虽白日天气燥热,夜晚却是寒凉,这厅内虽暖和,却也不至于让他这般燥热发汗。而刘中丞如此,只能说明他当时已经是极其疼痛难耐。”
“而那时候,我分明就还没有用银簪刺向刘中丞,当时是刘中丞抓着我的肩,我却并未主动触碰他,诸位贵人也是亲眼所见。”
卞宁宁伸手抹了一下刘中丞的前额,指尖一片湿润,她将手指放置烛光之下,众人便能看出点点晶莹。
“牵强!刘中丞身子骨向来健壮,惯是比旁人怕热些。”
脾气爆裂的尚书右丞许林突然出言讽刺道,抱着手一脸不屑,气恼他们一群人竟要在这里听一个卑贱的舞女胡诌。
卞宁宁却不急,她抬起刘中丞的胳膊,缓缓说道:“若是热汗,不止是额头,刘中丞的身体便也会燥热发汗,许大人不防来摸摸?便可知他是否是发的热汗。”
许林怔了一下,他自然不愿去触碰一具尸体,遂只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一脸轻蔑。
“刘中丞身故,双眼却至今未合,一来,刘中丞死得突然,是短时间内突然暴毙,二来……”
卞宁宁看向一旁高高在上的郝盛远。
“二来,刘中丞死前定有执念和怨气,这才死不瞑目。”
她试图从郝盛远脸上看出些许破绽,但郝盛远早也是千年的狐狸,只微微点头,却并无其他神情,一片淡然。
卞宁宁也只能作罢。
“这血颜色发黑,质地粘稠,跟正常血液全然不同。在座各位贵人皆是见多识广之人,即便小女子不说,定然也能看出其中异常。”
说罢,卞宁宁看向一盘站着的侍女,柔声说道:“这位姐姐,能否麻烦你掌个灯?”
被叫住的侍女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从一旁取了一盏烛火来,她正欲递上前,烛火却被人截了去。
沈寒山不容置喙地接过灯盏,蹲在卞宁宁身旁,轻声说道:“本少傅亲自为你掌灯。”
吐息之间,烛火轻晃。
卞宁宁看了他一眼,面无波澜:“那烦请沈少傅将烛火拿近些。”
她将刘中丞下巴掰开,露出舌苔。
“各位贵人请看,刘中丞腔壁泛黑,舌根处更是乌黑一片。方才小女子近身伺候沈少傅时,我也看过诸位贵人所食,山珍海味数不胜数,却没有一道能让人食后口舌发黑至如此地步的菜肴。”
“这又能说明什么?刘中丞来一念阁之前吃了什么在座的谁知道?”尚书右丞许林继续挑剔道。
卞宁宁却笑了,眉眼弯弯。
“许大人说笑了,据我所知,食用后能让人口舌发黑的食物,好比桑葚、乌梅、黑芝麻等物,没有一样,能让人食用后,牙齿上不会有丁点残余。”
卞宁宁双手将刘中丞的嘴唇轻拉开,皓白整齐的牙齿便露了出来。别说什么黑色的残余,就是连其他桌上有的食物也看不见一星半点,这刘中丞分明就没有食用桌上任何菜肴。
从她进到这厅堂内,就只见众人忙着阿谀奉承,桌上的餐食几乎未动。
而这刘中丞会被郝盛远毒杀,虽不知具体缘由,却不难猜到二人即便从前亲近,如今却已离心。如此,刘中丞还能在郝盛远的寿宴上安然稳坐,品鉴菜肴?
只怕是内心焦灼,粒米未进。
“刘中丞唇舌发黑,口吐乌血,就是中毒的表现。”
卞宁宁简洁明了地陈述着事实,沉浸其中,对周遭或狠戾或疑惑的眼神视而不见。
“另一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