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家的,怎么穿得这般素净,也不簪花点缀点缀?”
王婶上前拉过卞宁宁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原本是个出尘的美人,却只穿着一件天青色对襟长衫,一头青丝只用一根莹白的发带松松束起,再无其他装点。
卞宁宁轻笑了笑:“我不喜张扬,况且穿戴太复杂我也不好做事。”
王婶听完点点头,脸上笑意更浓,只觉对卞宁宁愈发满意。如此心性的姑娘,甚好。
二人就这样往王婶找的铺子去了。
她们行了约莫一刻钟,王婶却将卞宁宁带到了大理寺门口。
“王婶,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王婶拍了拍卞宁宁的手,一脸神秘地指了指府衙斜对面。她回头,这才看见对面有一间闲置的铺子,想来正是王婶给她相中的那间。
“这位置好吧?你做的生意不求地段热闹,却要有地利之便。”王婶朝着对面的大理寺点了点下巴,小声说道。
卞宁宁会意。这大理寺整日里经手命案,要说在这大理寺门口做白事生意,确实不错。
王婶拉着卞宁宁进了铺子,热切地带她转了一圈。
卞宁宁环视一圈,这铺子虽小,却也足够了。前厅摆放些纸人,后间隐蔽,可以放些验尸缝尸的工具。
而且,在大理寺对面,倒是正合她意。
“这铺子位置这般好,价格当不便宜吧?”
唯一让卞宁宁忧心地便也只有银钱问题了。来平冶安家、打点一念阁的管事,已经用掉了她大半的积蓄,剩下的银钱她要细细计划着。
可谁知王婶听了,却是笑得开怀:“原本这铺子呀,租金确实不便宜,”
“不过,这铺子的主人前不久犯了事,他名下的铺子大部分充了公,剩下几间不知被谁收了去,却租得十分便宜,想来是不缺钱的富商。”
“那你可知这铺子如今在谁名下?”卞宁宁追问。
王婶摇头:“不知,牙人说这家主人不愿透露身份,我也不好多问。”
不知道这铺子的主人是谁,倒是让卞宁宁有些犹豫,如今她万事都要谨慎些才好。
王婶见她犹疑,便有些心急,劝说道:“这般好的铺子可不好找了,你若是再犹豫,只怕是要花落别家了。”
卞宁宁踱步到店铺门口,抬眼看向对面的大理寺。
日头渐渐高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开了门揽客,路边的摊贩也架起了桌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一片祥和。
大理寺现下已是朱门大开,身着阔袖红袍的官员们也陆续达到,互相寒暄客套着。
“就这儿吧,谢谢王婶,还麻烦你帮我将这铺子定下来。”
卞宁宁并未回头,依旧看着渐渐熙攘的街道。
王婶面上一喜:“好好好,我这就去找那牙人。”
卞宁宁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王婶,眉眼也染上喜色:“劳烦王婶了,改日我请你喝酌春酿。”
王婶哎一声应下,便兴冲冲地离开了。
她见王婶这般热情洋溢的样子,也不禁被感染,眉眼轻弯,嫣然一笑。无论如何,今日也算办成了一桩事,她便可以安心准备店铺开张了。
这铺子倒是十分干净,架柜也是现成的,看起来没什么需要额外添置的。她只需再定制一块匾额,摆放些纸扎人,便算齐全了。
卞宁宁正比量打算着,却听见屋外街巷愈发嘈杂,她回头,便看到熙熙攘攘的行人早已将大理寺门前围得严严实实。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似乎有女子的痛哭声,众人皆在窃窃私语,却听不真切。
她走了过去,随口问了一个正在看热闹的男子:“这位大哥,这是怎么了?”
被问道的男子转头看向卞宁宁,先是一愣,随后才回过神来回答道:“不知道啊,方才我只瞧见这妇人抱了个大包袱,还以为是装的货物,结果这妇人突然就跪在这大理寺门口又哭又喊,那包袱打开来,哪是什么货物,分明就是一个女童的尸体!”
“你瞧瞧,那孩子估摸着也就七八岁吧,也不知是遭了什么罪,真惨啊。”
卞宁宁越过面前的几人,便看到一个中年女子正跪在大理寺门口,不停地磕头,额前早已磕破,一片血色,嘴上也在不住喊着冤。
“求求你们,帮帮她!我女儿死得冤啊!”
而中年女子身旁铺了一张早已洗得泛白的垫絮,上面躺着个幼女的尸体。那幼女只着里衣,小手小脚皆裸露在外,上面满是斑斑紫痕,竟是再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
卞宁宁看得心口泛酸,却见周遭人群除了指指点点,却无一人上前帮忙,而大理寺内也不见有人出来,守门的侍卫更是置若罔闻。
她忍了又忍,理智告诉她莫要参与,可她的良心却终是让她走了过去,出声询问道:“这位娘子,这是怎么了?